突如其来的狂喜让谯岳跪在地面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反而有了患得患失的惶恐,只怕自己会错了意,跌落谷底,踌躇不安。
山间传来那真人含笑的声音::
“不知是哪位青年才俊?”
崔决吟的声音。。。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拂过礁石,陆无羁闭目听着潮声,手中钓竿微颤。他没有动,仿佛与这方天地凝成一体。多年过去,归墟闭合的轰鸣早已沉入记忆深处,如同退去的浪花,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可他知道,那场风暴从未真正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人间延续。
忽然,钓线绷直。
不是鱼咬钩的轻扯,而是一种沉稳、有节奏的牵引,像是海底某物正缓缓苏醒。陆无羁睁眼,眸光如刀,凝视着深蓝海面。他的手未抖,却在袖中悄然结出一道古老印诀??那是李绛迁留在源胎碎片中的最后禁制,唯有当“旧律”试图复燃时才会响应。
海水平静如镜,可水下却开始泛起幽绿荧光。一圈圈涟漪自远处扩散而来,竟不随波流动,反而逆着潮向岸边推进。每一道波纹都带着低频震颤,敲击耳膜,似远古钟声穿越时空而来。
“你还想回来?”陆无羁低声问,声音不大,却穿透风浪。
海面骤然裂开!
一道巨大黑影从深渊升起,非龙非鲸,形如扭曲祭坛,通体覆盖着符文残片,那些文字既像巫殿古篆,又掺杂着被抹除的真言。它悬浮于半空,无声咆哮,口中喷吐出的不是气息,而是时间的断层??刹那间,陆无羁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昭阳被钉在血镜中央哀嚎;南潭沉焚经自爆,金莲化灰;黑鸢骨身崩解,蛊火熄灭前最后一句“我终于……能睡了”;宗嫦挥剑斩落三百帝王魂,却被反噬七窍流血……
这些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也是本该终结的。
“执念未散。”陆无羁缓缓起身,钓竿折断,坠入海中,“你们以为,只要藏进轮回缝隙,就能重写结局?”
那黑影震动,分裂为七道虚影,各自对应七处源胎觉醒之地。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生灵魂魄中残留的恐惧、依赖与服从汇聚而成??是人类对“神明”的渴望本身,构成了这复苏之基。
>有人宁愿跪着活,也不愿站着死。
>
>有人相信灾难必须献祭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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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权力天生属于某些血脉。
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它不靠法器,不依秘术,而是扎根于人心深处,借愚昧滋长,以苦难供养。
陆无羁解下腰间布囊,取出一枚金灿灿的碎片??那是七枚源胎合一后自行碎裂的残余,承载着李绛迁最后的意志烙印。他将它高举过头,低语:“你说过,真正的规矩不该建在尸骨之上。那么今日,就让我替你划下新约。”
话音落下,金光暴涨!
但这一次,并非冲天而起,而是向下沉坠,如雨点落入大海。光芒所及之处,渔民停舟仰望,孩童止啼凝神,连海鸟也盘旋不去。那光不灼人,却让人心头发烫,仿佛童年母亲掖被角时那一瞬的安宁。
七道虚影发出尖啸,疯狂扑击。可每当触碰到金光,便会消融一分。它们怒吼:“没有我们,风雨失序!没有我们,妖魔横行!你们需要秩序!需要主宰!”
“我们需要的是选择。”陆无羁平静回应,“而不是被安排的命运。”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继而百千共鸣!
西漠佛窟废墟之上,一座新寺初成,僧人齐诵《涅?真解》原本,声浪直贯云霄;苗疆山谷中,昔日毒瘴之地如今学堂林立,稚童朗读“人生而自由,贵贱由德不由命”;中州皇陵已改建为民祭堂,百姓每逢清明前来叩首,不拜帝王,只祭先贤;北境雪原建起医馆,收治冻伤流民,匾额题曰“玄机草庐”,署名却是匿名善士……
这些声音汇成洪流,撞向空中黑影。
“看清楚了。”陆无羁指着四面八方,“这不是神迹,是人愿。你们曾用千年谎言告诉世人‘唯有牺牲方可得救’,可现在,他们学会了用双手建造家园,不再乞求天降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