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一进水榭就闻到了血腥味,他这才分神扫了一眼那脖子一个细小血洞的宫女,还有明显鼻息,是痛晕过去的。
他安慰道:“你没有杀人,她还有呼吸。”
纪襄反应了许久,似乎明白了,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吟。
司徒征再一次给她理了理衣衫,单手抱着纪襄出了门,对等候在外的韩岱和青筠各自下了吩咐。
“青筠,你立刻去请二公主借口喝醉出来更衣,请她从水榭里过一趟后直接回宫,再请她派个宫女去宴上告罪,遇上了同样喝多的纪襄,二人一起回二公主的寝殿歇下了。”
小童知道事关重大,点了头拔腿就跑。
对于跟随自己多年的成年人下属韩岱,司徒征吩咐便简略许多。
“派人来打扫干净,我要立刻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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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丸只能缓解几分,真要解了这姑娘的药性,恐怕还是得。。。。。。”
大夫适当地停住了话头,看了司徒征一眼。他有意克制一二,免得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在此情此景之下显得猥琐。
司徒征懂他的意思,不置可否,命人送大夫出去。
少女仰卧,绿云覆枕,半阖着眼的纪襄脸上盖着一张在冰水里浸泡过的手帕,偶尔发出几声轻微的哼哼唧唧声。
有细小的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滚落在她的纤细的锁骨上,很快在浅粉色的衣襟里消失不见了。
司徒征知道她在忍耐。
他走过去,拿开了雪青色的湿帕子,双指提着药丸,想要喂给她。
纪襄虽然身上又燥热又酥痒,如有小虫在体内爬,脑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将屏风之外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努力分辨了一下大夫的意思,她不会因此而死,吃了药就能缓解很多。
但要怎么康复,大夫没说。
纪襄的脑子迟钝运转时,司徒征已经走到了床榻前。他院中没有个女婢,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只好亲自喂纪襄吃药了。
他从没往谁嘴里喂过东西,何况是喂一个身体状况正处于不对劲的少女。
司徒征的手指才碰到纪襄嘴唇边的肌肤,就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指尖。
瞬间,他的手僵了一僵。
纪襄隐约有自己的舌头碰到了什么的意识,很快她的本能让她想到了这是不对的。或许过了许久,或许只是一息功夫,她缩回了吐出的一截粉红小舌,也将司徒征手指夹着的药卷了下去。
司徒征没有再给她喂水,走到一旁用清水盆里的温水仔细擦了擦手。他又慢慢走回去,用洁净的手探了探纪襄额头。
“你可有感觉好一些?”
纪襄眨眨眼睛,等她领悟到司徒征意思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多谢关心,我好些了。”
这完完全全是一句出于本能的话。纪襄祖父母还活着时,她但凡身子有些不舒服,都要哭哭啼啼一番,要两个长辈抱她哄她,哄上许久才愿意喝药,还要答应她病好了吃点心出门玩。
后来入了宫,她也生过几次病。但是,那时候已经意识到了没有人会宠着她,纪襄老老实实喝药,对太后派来关心的宫人都是一句万分感激娘娘的问候。
所以,她现在即使脑子不清新,看人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也能吐出一句熟练的感激,类似谢恩。
司徒征习武,又在寺庙里清修过五年,略懂几分医术。但光看纪襄依旧是脸上潮红气喘吁吁的模样,他自然看不出她有没有好一些,毕竟他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境况。
但这药效总不至于这般快。
他思忖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是来送冰盆的小厮,将冰盆送到屏风外时停了停。司徒征给纪襄的头脸盖上一条薄被,才示意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