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了,司徒征起身和她见礼后,便向太后提出告退。
这是合乎礼仪的做法。
但太后一向喜欢司徒征,且她今日心情上佳,又觉得司徒征和纪襄之间不可能生出什么事端来,阻止道:“无妨无妨,指不定论起来,你们祖上还结过亲是亲戚兄妹呢,一道坐着就是了。”
房夫人笑笑,脑中回想司徒氏和纪氏有没有结过亲事,似乎没有。
又想到了司徒征的曾祖父和纪襄的曾祖有过来往,她连忙将这事说了,道:“娘娘说的是,论起来,我家司徒征和纪姑娘也算是世兄妹了。”
太后笑眯眯地点头,看向纪襄。
纪襄便起身,朝司徒征行礼,口称“世兄”。
她是拼命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音来,也克制住了没有朝司徒征眨眼。
司徒征便也站了起来,向纪襄回礼。自然,也叫了她一声“世妹”。
二人之间私下里的亲昵称呼,突然被放到大庭广众,甚至是二人长辈面前。
纪襄心里闪过一丝紧张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隐秘快意。
房夫人和太后皆是笑笑,全然不知有何暗潮涌动。房夫人很会说话,态度恭敬又不谄媚,太后很喜欢和她聊天。本来,司徒征及时拉住了章序,她就心中庆幸,看司徒征的母亲也就格外顺眼。二人相谈甚欢,渐渐,也顾不上在座的两个小辈。
司徒征和纪襄对视一瞬,又都飞快移开了视线。
不多时,司徒征起身告辞,纪襄也跟着告辞了。
她追出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司徒征身后。眼见离太后所居的宫殿已经很远了,
她才提起裙摆,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行宫占地广袤,这一段路花木扶疏,两道俱是移栽的高大树木,除了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司徒征没有带随从,见纪襄追上来,没有看她,也没有停步。
她拉长声音唤了他一声“世兄”,语调可爱,偏着脑袋问:“你怎的也会在太后宫里?”
司徒征这才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纪襄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一贯沉静的面容上似笑非笑,略带讥讽,凝视了纪襄片刻。
她微微启唇,神色茫然,习惯性地眨了眨眼。
司徒征淡声道:“跟着我做什么?来感谢我救了你未婚夫婿?”
她一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脚像是被原地困住了一般,动弹不了。
司徒征说完,看着她的反应,轻笑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不过片刻,人已经走远了。
纪襄缓缓回过神来,自我宽慰般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光景。
花木间,小道旁,远处的亭子里都没有人。
他不是在避人耳目,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他的冷漠和嘲讽,都是真真切切给她的。
纪襄静静地凝望片刻,掏出手帕,擦干净了路边一块大石,坐下。
秋风瑟瑟,吹落几枚金黄的叶。她在风中打了个寒颤,坐了许久,才回到居住的地方。
第43章
黄昏时分,纪襄闷闷地倚在床榻上,让碧梧自己去用膳。
她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在一个时辰前,司徒征的冷漠和高傲在她面前展露无遗,仿佛和她不过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纪襄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之间,是她更需要他,只有她需要他。而她,对他而言,大约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于他不仅没什么助力不说,反而是个爱哭的麻烦。
她突然觉得在行宫里的日子很是无聊,但相比起留在家中
纪襄没有再想下去,怔怔地望着顶上绣着蜻蜓的雪青色帐子发呆,待到夜幕低垂,碧梧进来点起灯烛,她才在跳跃的光里回过神来。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真傻,凭什么要因为司徒征对自己的态度就觉得整座行宫都没有意思?
之前来过几回,她都是陪在太后身边,一步都多走不了。每日多数辰光,都是在太后和各路来请安的贵妇贵女谈话中,在一旁配合地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