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真是她做的,她也会烧了。
她不需要这些提醒她过去有多愚蠢的东西。
碧梧接过手帕,劝道:“姑娘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还都是贵的丝线,何必烧了呢?”
纪襄指指桌上还没点燃的蜡烛,道:“点起来烧了。”
见她坚决,碧梧也不好再心疼银钱,拿下去将它销毁。
纪襄闭上眼睛,今日的事
算是意外之喜了。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宽和,但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早知如此,她可以更早提的。
她不求真封赏她食邑,只要有一笔银钱和这个名号就好。
纪襄微微笑了起来。
她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她做不到让许多人为她担忧,提前告诉她们是不可能的,但可以留下书信,让她们不用挂念。
纪襄想着需要留书信的人选,想着措辞。
纵然也有百般不舍,但想着想着她便笑了。
既然有了念头,她坐了起来,散着头发,开始写信。桌案旁虽然一点残余都没有,但还有淡淡的丝绢燃烧过的味道。
纪襄闻着,又有些作呕。
她烦躁地丢开笔,生平第一次有摔东西的冲动。
司徒征适才的神情,霍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起来很受伤,很难过。
纪襄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陈设,美人瓶泛着莹润的粉光,里面插着几朵绰约的白蔷薇。
她的思绪突然飘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她还住在长秋殿的厢房了,廊下就种着一丛丛白蔷薇。她喜欢对着它们看书,这是她在深宫里少数宁静自在的时光。
章序总是打扰她,不断发出声音叫她出去,和她说宫外的事情。
她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但后来离宫后才发现,原来亲眼所见更值得欣喜。
那时候司徒征还在江南,她也很少会想到他。偶尔想起,都是一张少年俊朗冷漠的脸,问她为什么哭了。
更不会想到往后二人还会有交集。
这一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纪襄轻笑一声,重新将笔捡起来,开始写留给骊珠的道别信。她将自己想要独自生活的事情告诉了她,但不会告诉她要去哪里。
何况,她还没有完全决定好。
她和大公主的关系因为临危台偶遇,亲近了不少。她给大公主,太子妃和几个常来往的友人都写了一封,关系亲密的详细一些,其余简略。
至于二公主,纪襄的笔在信笺上洇出一团墨块。
她对不起二公主可她当时也没有想到呀。她何曾想过她身边的情郎会另娶她人呢?
纪襄将纸揉成一团。
对家中要不要写呢?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放弃了。他们不会担忧她去哪儿了,她何必白费功夫。
纪襄将书信都写好,藏在匣子里。
她不想要任何挽留,所以不打算提前告诉别人。不想独自生活没几日就被人找到,所以要做好的准备还有很多。
纪襄心里一直想着日后准备,又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白日发生的事情。
他说什么,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从今以后,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如此平静地过了几天,纪襄突然一早被太后传召。
她很久没有去给太后请安了,纪襄对传召的宫人说了句稍候,开始梳妆打扮。
纪襄妆扮妥当,起身对太后的宫人点了点头。连日的忧虑下她实在是疲惫极了,不由羡慕起太子妃公主,可以随意在宫里乘坐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