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唤铭立马高兴了,将人揽入怀中,跌坐在床沿,嘴唇若有似无地摩挲陈醒的后颈,双臂环住对方的腰身,掌心自然地贴着陈醒的腹部。
真想把陈醒身上的气味一起打包带走,让陈醒的灵魂跟着他一起走。
“唉……”夏唤铭额头贴着陈醒的肩膀,小声地问:“你到时候会想我吗?”
“肯定会啊。”陈醒侧着脸,手托起夏唤铭的下巴,“我又不是得到后就甩了的人。”
他犹豫几秒,在夏唤铭耳边将乐队拿他当准儿媳的事说出来。
夏唤铭非但不恼,反而开心地笑了,刚才的异地恋阴霾一扫而空,轻轻咬着陈醒的脸颊:“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
“现在说娶不娶的话是不是太早了,”陈醒顺口说,“我们才交往了不到半天,指不定你将来……”
陈醒话没有说完,夏唤铭明显激动了,死死抱住陈醒,生怕他跑掉的样子:“我怎么了?我们会分手?不可能,我要是不喜欢你了,你就骂死我;我要是出轨了,你就杀了我。”
陈醒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失偏颇,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说这种话了。你也不能说什么杀不杀了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为了安抚对方,陈醒甚至凑上前在夏唤铭脸颊落下一个轻吻:“不生气了啊。”
这是个充满魔力的吻,夏唤铭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
他深深凝视着陈醒,最终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轻声说:“之前在拍启示录的时候,我们去了葡萄牙的里斯本,我看着卡卡维卢斯海滩的海域,想到的不是碧海蓝天,而是就这么淹死算了。”
陈醒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才艰难地挤出声音:“你怎么会……”
他觉得其中最痛苦的一点是:夏唤铭会游泳。
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会游泳的人选择用淹死自己的方式自尽呢?
夏唤铭的声音越来越轻,陈醒默默听着。
“他们又来找我,甚至联系到了我的同学,我的导师,来刚签下的剧组公司前闹,说我不孝顺不赡养他们,为他们出钱付房贷,最后公司出面帮我了忙,帮我打官司,但剧组的进度被我耽搁了好久,他们虽然说没有事,我很对不起他们,我以为我离开就能跟他们再也不见……为什么,明明是他们不要我,最后却又要我找他们呢。”
陈醒毕竟不是夏唤铭,无法体会到他当时多难受,但他可以想像,可以理解。
夏唤铭作为一个极其怕麻烦到别人的人,处处小心,努力做到最好,结果最后被自己的家人搞事情。
哪怕没有人指责他,夏唤铭也过不去自己这关。
可夏唤铭那时又有什么办法呢?来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跟他有血缘关系,法律效应的直系亲属,他压根断不了关系。
陈醒心疼地抚摸夏唤铭的手背。
“拍摄结束后的淩晨,我去了海边,我当时真的好想跳下去。”夏唤铭继续说,“可是你知道吗?就在那个时候,我的消息响了。你发表了新歌,你说你怀念家人,于是写了那首歌。”
陈醒瞬间反应过来了,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在青山湖吗?”
“嗯。”夏唤铭点头,“我想听完这首歌就去死……结果那天,我听了几百遍。”
他独坐于空寂的沙滩,手机的电量从六十播放到只剩下二十。
他看着天穹从幽蓝蜕为灰青,海平线开始渗出霞光,焦红的光芒撕开云层。
歌声裹挟着咸涩的风掠过他的耳际,带他迎来了第二天。
“也是这个时候,有一对法国父女看见了我,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夏唤铭说,“他们家是做民宿的,很热情友好,还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
他也是被这两个人提醒,才发现自己那时泪流满面了。
小女孩那时很纳闷,用英语和她爸说这个东方人好奇怪,看海都能感动。
“我当时跟助理讲了一下,请了半天假,去那对法国父女家里做客。那家人跟我讲了很多他们去过的地方,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至今还有联系,我的法语也是跟着那家人学的。”夏唤铭说。
临走的前一天,那个小女孩送给他了一套自己做的捕梦网,希望他好梦。
“确实得留联系方式,这可是缘分啊。”陈醒赞许地点头。
“缘分?”夏唤铭说,“我们也是缘分。”
他至今都能回忆起,临行前,他漫步在里斯本街道的那天。
葡萄牙特色的马赛克式碎石路在阳光下闪烁如波浪,特茹河的风裹着咸味钻进街巷,肤色各异的路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大家都在享受晴天带来的风景。
而他的耳边再次响起的,是歌单自动跳转到的《易飞》——又是陈醒的歌。
现在想来,上天早就告诉过他了。
他和陈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是盘错的树根,交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