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流月手中那盏缩小的灯笼上,玄龙断角、珍珠联结,五盏小灯亮起五色,烛火光华流转——正是昆仑宗不见踪影的九曜灯。
“流……不,鬼王大人,我们打个商量。”萧衔蝉立刻笑得如同一朵菊花,“你手上所拿的九曜灯,正是我此行所求之物,可否割爱?我愿以灵石法宝相换。”
流月摸了摸手中灯笼,触手光滑如玉,她笑道:“巧了,这样的好东西,我也喜欢,不愿送人。”
“可这是昆仑宗的镇派之宝,你拿走不太好吧?”
流月染血的袖袍一甩,灯笼也随之旋转出一道光弧:“弱肉强食,我抢就抢了,你又能奈我何?”她忽然凑近,浮出看好戏的神情,凉的手指划过萧衔蝉颈侧,“倒是你,昆仑宗的追捕令都下了,你还惦记着给他们当狗腿?”
追捕令?萧衔蝉恍然大悟,一定是深索的易容被发现了,她得抓紧时间了。
她看向流月,眼
神中全是深思,流月和明五娘既穿成了《鬼王》话本的核心,她们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就在萧衔蝉思索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流月!你这个夺我灵根的贼人,受死!”
一个魁梧身影如山石砸地,震得尘土飞扬,砂石四溅。
明五娘双臂肌肉虬结,玄铁护腕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手里那个卷起来的本子已经是一卷烂纸,却被明五娘挥出金箍棒的气势,呼啸而至,在即将击中流月心口时微不可察地偏了几分,擦着衣襟而过,在她身上留下血痕。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乖乖待在我的寝殿,做我的金丝雀有什么不好?”
流月轻盈后掠,手中九曜灯一晃,五色烛火骤然暴涨,倏尔熄灭,流月发觉九曜灯还是未认她为主,气恼地收入袖中,指尖凝聚灵气成索,直取明五娘咽喉。
萧衔蝉眯起眼睛,敏锐地注意到她们打架的不对劲,这两人看似招式狠辣,招招直取命门,却都在在最后关头都留了余地,好像并不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奇怪,难道真的因为剧情影响,她们俩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对彼此的感情?
萧衔蝉轻摸下巴,看着两人在焦土上缠斗的身影,趸摸如何从流月袖中拿到九曜灯。
那厢,流月打出一掌,冷笑道:“轻松些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非得自讨苦吃?”
明五娘忙格挡,喝骂一声:“逢迎拍马、勾心斗角又有什么趣?你为什么不诚心求道?”
“求道求道,即便飞升位列仙班,也不过在仙界泯然众人者,成为十万天兵之一而已,倒不如在凡间逍遥千年。”
“亏你还是鬼王,眼界如此狭窄!”
人的思想是最难改变的,它像一堵无形的墙,不是用砖石砌成,而是由经历和习惯堆叠出的,可以站在墙外讲道理,但墙内的人若不愿开门,再响亮的声音也传不进去。
二人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越说越气,打得不可开交。
流月与明五娘激战的罡气震得整片焦土晃荡起来,剑气与鬼火将本就荒芜的大地砍出更多裂痕。
萧衔蝉在灵力乱流中艰难稳住身形,突然瞳孔一缩,她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很快,她们,包括正在打架的流月与明五娘都发觉了异样。
焦土的裂缝中好像渗出了粘稠的黑色东西,那些黑色先只是一点,渐渐的蔓延开,仿佛地心的石油正在汩汩涌出,只是这些黑色并非石油,它们越来越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好像一团团黑泥捏出的软趴趴的人。
“嘶!”
黑色的人站起来后萧衔蝉才发现,他们形状诡异,个个肚腹滚圆,手腕脚腕上似有铁链,组成他们身体的粘稠的黑色并非泥土,而是雾气,只不过雾气太浓,看起来像是实体。
“住手!”萧衔蝉厉喝一声,她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了,“厉鬼,是厉鬼!你们惊醒了厉鬼!”
生前饱受折磨者,死后魂魄会化作厉鬼,理智尚存者会一直保持死亡时的状态,直到执念消失,理智全无的,其魂魄便会是不可名状的黑色雾气,观其黑气之浓淡,可判断其戾气大小。
萧衔蝉现在疑惑的只有一件事,为何此地会汇聚如此之多的厉鬼?
“嘶——”
被唤醒的厉鬼尖啸一声,纵身向此地唯三喘气的人打去,铺天盖地的黑影压的萧衔蝉差点喘不过气。
流月猛地后撤,鬼王印在掌心亮起,却倏尔熄灭,毫无反应,她脸色骤变:“不可能……我乃鬼王,为何号令不了这些厉鬼?”
“因为不是一个剧本里的。”此地是昆仑宗辖制范围,不受《鬼王》话本世界规则所限。
“什么?”
流月不明白萧衔蝉的意思,三人暂时合作,在黑影密不透风的攻击下且战且退。
萧衔蝉盯着亡魂,寻找他们的弱点,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些人的身形都很瘦弱,脸部线条柔和,再加上肚腹滚圆……
她突然想起刚才来到这片焦土时看到的石碑,上书“字墟”二字,谢无柩曾与她说过,原亭翁在灵脉中按照十天干设立七墟,这七墟全是被强迫怀孕的女修,为了对比实验,每一墟的女修修为不同,所吃的药也不同,从凡人到元婴,不一而足。
谢无柩就出生在庚字墟,因他带着原亭翁梦寐以求的上品灵根和天生剑骨出生,这场惨无人道的实验才得以停止。
“是被原亭翁残害的女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