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是因为不显眼,耐脏,运动服是因为钟巧珍在临海特高穿过校服以后惊为天人,感觉该款式设计简洁,便于行动,也有很好的保暖挡风效果。钟巧珍觉得自己很明智,如果她像在流月宗的时候一样穿一身灰色道袍出去,那在这个世界恐怕就要被斥为奇装异服了,现在身上这身,刚刚好。
钟巧珍挺满意地迈出门去,门扇在钟巧珍完全出去的那一刻便自动消失不见。
抬起手,钟巧珍忍不住挡了一下光,然后才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线。
天气很好,还是那种带着点蓝紫色的光线下,钟巧珍看到了一株巨大的朽倒的大榕树。她记得自己从修行中醒来就是听到了曲南柯的呼唤,看来眼前就是曲南柯的本体,而变异榕树本人的的确确已经死透了。
时隔那么久,钟巧珍还是难以评价曲南柯和曲平安的爱恨情仇,反正当事双方都已经死了,倒也干净利落。
钟巧珍沿着那株大榕树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什么。她蹲下身,扒开厚厚的金黄落叶,在落叶堆里捡出了一只绿油油的铁皮疙瘩。
“青蛙?”钟巧珍没见过这东西,用原主“钟巧珍”的记忆判断了一下,觉得这似乎是个玩具。
要怎么玩?
钟巧珍把这已经褪色的小东西翻来覆去研究了一番,很快发现在青蛙脑袋边上有个机关,她试着按了按又拔了拔,最后确定要旋转。
“咔擦咔擦”的转动几下后,钟巧珍感到手心里的小东西突然蹦跶了一下,她一松手,那只铁皮青蛙就掉到了地上,翻了个跟斗,肚皮朝上,在地上吭哧吭哧地蹬腿。
钟巧珍想了一下,伸手把它轻轻拨过来,便看到那只铁皮小东西一下一下地蹦跶了出去,撞到榕树的树干还在那坚定地往前,直到弹力耗尽才安静下来。
钟巧珍又伸手把它拿起来,重新拧了几下旋钮,换了个方向,小青蛙吭哧吭哧地又蹦了出去,这次一头扎进了落叶堆里。
钟巧珍第三次把它捡出来,本来想旋动按钮,看了看那个有点熟悉的青蛙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找了一阵,最后在榕树的主干朝下大概一个小孩高的部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窟窿,她试着将小青蛙塞进去。洞口大小刚刚好,铁皮青蛙的屁股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生灵,在有所倚仗的情况下曾朝着绚丽无比的大千世界投去好奇的一瞥。
现在,漭原已枯,榕树已倒,被倚仗的和倚仗的,想要看世界和阻止看世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有那么一瞬间,钟巧珍觉得外面世界的风有点儿凉。
将拉链拉到顶,钟巧珍直起身,这才细细打量四周。
方栖淮曾提过安宁镇附近有山丘,山丘之上有榕树,可见安宁镇是座傍山小镇。不过眼下举目望去,哪里来的山丘,也没有小镇,只有不远处一座大屋,倒像是新盖的。
钟巧珍朝着那栋屋子走过去,打算问个路,走到门口忽而发现大屋门外的椅子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惬意地闭着眼睛晒太阳。
钟巧珍的心跳微微有些变化,她轻轻走上前,仔细打量那名老人。
老人衣着干净,姿态悠闲,脸上满是褶子,一头白发。
或许人老了就是不容易看出年轻时候的模样吧,望着老人的样子,钟巧珍研究了许久也没看出几分楚星耕年轻时候的影子来。
钟巧珍走上前,轻声唤他:“楚星耕?楚星耕?”
老人依然悠闲地闭着眼睛享受这美妙的午后时光,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年纪大了耳背,没听到钟巧珍的喊声。
钟巧珍思考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头:“醒醒。”
老人呓语了两句,终于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眼前的年轻女人。
“谁啊,谁叫我?”
“是我,还认得吗?”钟巧珍指指自己,“元人钟巧珍。”
“元人?”
“嗯,我是钟巧珍啊,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刚从秘境里出来……”
钟巧珍手指着不远处倒塌榕树的地方,老人顺着看了过去,跟着忽然跳起来:“钟巧珍,是钟巧珍,来人啊,快来人!”
钟巧珍:“?”
钟巧珍听到那大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有谁急着下楼撞翻了东西,摔了一跤,爬起来磕磕绊绊又跑过来:“老李,你鬼喊什么,钟……”
钟巧珍疑惑地打量着出现在大屋门口的青年男人,纠结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是,方栖淮的儿子?总不见得是孙子吧?”
方栖淮都给气乐了:“你怎么不说是孙女啊?”
钟巧珍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女的?”
“我去!”方栖淮说,“我是方栖淮,如假包换的方栖淮,就你认识那个!”
这下钟巧珍也震惊了,她指着哆哆嗦嗦躲在方栖淮身后的老头说:“他不是楚星耕?”
方栖淮:“谁?楚星耕?这是这儿的看门大爷老李!”
钟巧珍懵圈了,她摸了摸额头问方栖淮:“我、我闭关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