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动了动,熟稔地,勾出程时鸢甜美的哭腔,面上她却像是个给家里贪玩调皮的小孩,讲睡前故事的温柔女人,娓娓叙道:
“假药里含有一些会造成神经幻觉的毒。素,伤势加速愈合的副作用,是一种痒进骨髓的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进骨头缝里,不断地啃咬。”
“听说以前有些人在野外,有些无意中沾染了这种植物神经毒。素,痒得用刀疯狂割破伤口,把肌腱都一根根挑断了……”
她轻描淡写,是分享趣事的口吻。
程时鸢看见,夏知燃那双轻盈的双手,能够转两下笔就解出一道高难度竞赛题,能将随手抓到的树枝、橡皮,甚至是玩具积木都当作画笔的,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双手——
上面一道一道,绽开鲜血淋漓的破碎伤口。
交错的,重叠的。
直到肌理条纹分离,神经破碎崩断。
“老婆在发抖,是害怕了吗?”沈凌熙适时地停了下来。
程时鸢不断地点头,哭着跟她说“我害怕”,央求她快点把那些可恶的假公司告倒,最后抽抽噎噎地问她,是不是自己的左手以后也要截肢了,她不要那样,太难看了。
沈凌熙亲了亲她的面颊。
“老婆在跟我撒娇吗?真可爱。”
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像锐利的冰棱,程时鸢顿了顿,如她所愿地,哭得更大声了。
“你不会、不会让我变成那样的……老婆呜呜呜……”
对她的信任极其受用。
沈凌熙面上却只是摆出苦恼的表情,“那种破坏我公司名誉的假冒伪劣产品,我也很讨厌呢,知道老婆不小心误用的时候,我就让人赶紧研究解决办法。”
紧接着,她语气里是真情实感的惋惜:
“可惜,时间太紧急了,现在都找不到能完全解决的办法,只有阶段性的抑制产品。”
程时鸢将脑袋埋在她肩头哭。
她听见了自己娇弱的,抽噎的声音:“没关系的,我会永远跟着老婆的,呜呜太痒了……我不要、不要离开你……”
沈凌熙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
“好黏人啊。”她这样喟叹着。
却毫无征兆地,话锋一转:
“所以——我果然也已经被选中了,成为你的续命对象之一,是吗?”
“永远留在我身边,你也不会死,对不对?”
程时鸢浑身一僵。
好像姗姗意识到,她所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续命机制,是否如她最先的猜测那般。
沈凌熙握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来。
循循善诱地问道:“老婆也不想,以后都在这张床上下不来吧?”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乖一点告诉我,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好吗?”
“不然看见你每天这样哭,还把手背咬得全是牙印,我也会很心疼的。”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点一点,露出最深的破碎和绝望。
像是终于不情不愿地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任何能逃脱的借口。
沈凌熙在此刻终于确认。
程时鸢向她投降了。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嫣红的,微肿的红唇里,吐露出了沈凌熙等待已久的回答:“要……你爱我。”
沈凌熙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在这时候仍有余力应付自己。
于是变了变神色:“好吧,那我们来确认一下。”
她将程时鸢抱到了床上,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再度吻上那双唇,哄道:
“乖啦,你实在骗我太多次了,我总要确认一下,老婆这次到底有没有对我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