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普琳不同,他们都明白——倒下的庄立树、荷尔博,就是站起来的他们。
可女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轻悄悄的,因为一个哨兵,把筹谋已久的这一切都丢开了。
亨瑞恨的夜不能寐。
和冬也被愧疚煎熬,这是她第一次来赛普特宫,但屋里再熟悉不过,仿佛有人拿着尺子将卡特琳宫的房间一比一复刻过来,打开门只要过一个拐角就能看见守卫层层站岗把持的帝国心脏。
普琳在那里办公,所以那里灯火长明、昼夜不歇,因为她的到来比以往更忙碌几分,和冬凭借哨兵敏锐的五感甚至能辨认出几个熟悉的足音,他们来时愤怒,一步一踏,像是准备进攻的战士,但走的时候无一例外,足踝都拖沓着,像是多等一秒里面的那个人就能改变主意。
和冬不知道普琳打算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之后会不会出于维护谁的目的再去阻止,她一向不屑那些打感情牌的人,现在却利用普琳对自己的感情……她无颜再见她,也不想出去走动,自己给自己划下一个牢笼,整天就在屋里枯坐。
这副透出点悔过意味的样子倒是让亨瑞心平不少,但这口气只平了两天,因为第三天早上就有熟悉的侍从或是借着送饭、或是借着偷懒闲聊的拙劣的借口过来瞄一眼,要是能跟拐角房间的主人讲上一两句话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用鼻子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亨瑞不受控制的发出冷笑,嘲讽和冬:“做错事的人还有理了是吧?”
和冬很少搭理他,但这次却在侍从官走后喊:“亨瑞,帮我求见女王。”
她的计划成功是源于普琳的一力维护,那么这时候以死谢罪就行不通——让人费这么大劲得到个死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但至少应该出现在普琳身边,……如果她还需要自己的话。
亨瑞又怒又喜还疑,看和冬一眼、两眼,临出门前又回头仿佛生怕人改变主意,可直到人走哨兵都没收回命令。
忠心的侍从以为哨兵的求见会让女王高兴,但出乎意料,白天还在拐角房间绞尽脑汁跟和冬回忆过去的侍从官却拒绝了这个请求。
亨瑞先喜,他巴不得和冬被女王厌弃!这种厌恶强烈到他不想去思考缘由,顿了一会而才尽职问:“怎么回事?这可是公爵求见,你确定女王不同意?该不是你假传消息吧?”
侍从官都认得他——从女王幼时就陪伴在身边的首席侍从官,因为这个情分,即使犯错也只是得到一个留在旧宫殿养老的待遇。
“您是知道陛下脾气的,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侍从官说,“请您转告公爵,女王说现在还不是她们见面的时候?”
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沉浸在“赎罪”氛围里的和冬听到这个消息,眼皮一跳。
就在当晚,首都星军队暴动,流弹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将人从睡梦中拖拽而出,早就被封锁的首都星居民人心惶惶。
而和冬就在自己窄小、熟悉的房间里,迎来了赛普特宫的主人。
“为了表示尊敬,当王室高级成员来临时众人皆不可直视其双眼。”亨瑞教导过的规矩,让和冬能稳定心神盯着眼前的裙摆。
来人见状长叹一声,伸出手,用冰凉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
“我把荷尔博杀了。”
哨兵愕然抬眸。
外面战火冲天,硝烟不断,而挑起这一切的女人,只是站在那里轻飘飘的说:“骗你的,他还在牢里好好待着呢。”
只凭他是你的老师,我就不会杀他。
和冬听到普琳说:“可过了今晚,他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军队哗变,罪比叛国。
荷尔博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洗刷不掉身上的污点,会有数不清的人攀上来揭发他的罪证。
“只有你能救他。”
去取代他吧。
不想让他死,那你就去取代他。
我从不相信什么三角稳定、各退一步、握手言和、短暂和平,只有彻底倒下去的敌人才能让我放心。
她吻向哨兵:“我答应你放过他们,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恨我。”
和冬闭眼:“你疯了!”
此时帝国风雨飘摇、外忧内患,她还、她还拆了军部,这不等于自断一臂?她知不知道自己身后那些恶狼正虎视眈眈?
普琳可不喜欢有人掣肘,父母不行、兄弟不行,那个借着和冬冲锋陷阵的人更不行!
这些人通通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咬她,“那怎么办呢?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