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琳被舔的笑了一下,摸摸它的头,和冬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两人在床边吃完早饭,普琳履行承诺带她进入地堡。
这是一个昏暗的世界,狭窄、阴冷、潮湿,被石头分割成无数个小房间,总是走着走着就没路,需要打开一间房才有通道,和冬跟在后面寻思,要是没人带着下来肯定被困。
珠宝、书、鞋袜衣服,掺杂着新兴科技球形机器人,杂乱无章的随意堆放,普琳走在前面:“我来的次数少,这里没人管,以前还有老鼠,好在有个药剂室可以配药。”
药剂室呈灯泡状,越往里面走越开阔,展示柜陈列着历代王室成员珍藏——大多药剂随着时间推移都不再出奇,只是颜色比较漂亮,深蓝、浅绿、水红……色彩斑斓到目不暇接,还有些即使在黑暗里也莹莹发亮,普琳说这种都具有某种放射性元素,所以这一格展示柜都跟别的不同,被特种玻璃严密封存,是真正的装饰品,拿不出来。
和冬就像参观博物馆,饶有兴致一个个看去,解读上面或带着骷髅或描叹号的符号,就在眼睛快被晃花前,普琳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瓶子,那种漂亮的蓝绿色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普琳一直在看自己,她问:“这就是那天你拿的那个?”
普琳顿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这是荷尔博的意思吗?”
和冬点头:“老……他是个骄傲的人,没办法这么活下去。”她伸手想接,普琳却躲开:“你确定?”
和冬耐心道:“让他活下去其实一直都是我的奢望,我把生死看的太重,从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自从他到了这里,我见他,次次都是挨骂。现在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只剩一具凡胎存于地下,还不如干干净净的走。我们已经说好了,他的骨灰一半送回老家,另一半要放到师母身边。”
普琳还是没有动,她好像突然有了谈性,又聊钟玲:“她来见过我。”
和冬听到这一句,目光终于舍得从药瓶离开,她不想显得太急切,开始配合普琳回忆:“是我请她来的那一次吧?”
普琳又道:“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可怜人。”
可怜有两个定义,一是生活贫苦,汲汲营营,永远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另一个便是钟玲了,华服美酒,高屋广厦,却被自己囚于方寸之间。
和冬想起钟玲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落叶的样子,低声道:“师母确实不开怀。”
“所以我不信她。”普琳说:“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说什么我都不信。”
和冬……真实的疑惑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看透普琳,她的野心、欲望都毫无遮掩,直白的令人心惊,有时候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她相信她有真心,最后失望远走,认为她对自己只是利用,却又在试探中找到几分感情。
也许事关自身,总会患得患失,和冬疑心普琳知道自己的计划,在这人面前她的演技并不算出众。
但好在普琳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把药剂往她手中一放:“走吧。”
—
和冬带着药剂出去,先不管荷尔博,而是去找亨瑞,首席侍从官大人仍旧致力于跟内勤厅那群人斗智斗勇,把他们揉搓的一个个乖顺极了,那股被女王抛弃的郁气似乎散的差不多,难得给她一个好脸色:“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内勤厅的人就像受训学员观察教官一样,偷偷探头窥探动静,和冬带他走到廊下避开耳目,七月首都星已是炎炎夏日,宫殿外围遍布树林,还能听见阵阵蝉鸣:“陛下已经允许庄立树、摄政王出来,殿里那群机器人差不多时候也可以撤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面容一肃:“亨瑞阁下,我可以信任你吗?你是否始终把女王放在第一位,并愿意为她献出生命?”
这近乎逼问的质疑罕见的没有引起亨瑞的反感,他遥望宫殿,语气坚定:“在我成为侍从官的那一刻就时刻准备着!在这方面……我跟你一样。”
亨瑞自认是女王身边第一人,他看着普琳出生、长大,在她分化出精神体,王后遣人来问,他按下卡特琳宫所有声音,温柔道:“是一条小蛇。”
蛇,来人面露犹豫,和其他向导小猫小鸟的精神体相比确实不太可爱,这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精神体一般出现在哨兵身上,他们疑心宫里分化检测仪器出错,都没想过普琳会是一个黑暗向导,他们问:“你确定?”
亨瑞:“殿下的精神体比较害羞,我也不常见,但大概模样还是清楚的,你要是怀疑我老眼昏花,便让她放出来给你们拍个照?”
来人资历稍浅,不敢在亨瑞头上动土,吃他一顶,悻悻离去。
不多时便传来王后那边的消息,玛丽要普琳看好精神体,不准在外人面前显露。
——他们还是想把普琳卖个好价钱的。
玛丽频繁带普琳出席晚会就是想炒个名气,雅各布作为二王子自然跟母亲坚守同一阵线,年轻人脑袋活络,认为传统的内部兜售方式客户略有不足,便在社交媒体大肆买稿给自己妹妹刷知名度,一度洗到力压娱乐圈成为帝国明星。
普琳的精神体是蛇不算大事,但总归有点瑕疵,母子俩怕卖货前露馅儿反又开始捂着遮着,对外公开表示王室对于媒体曝光成员的不满,说什么“公主身份尊贵不能被大众评头论足”。
什么理都被他们占了。
亨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帮普琳找一个好归宿,首选肯定是贵族哨兵,最好家族兴盛,但……那个向导公主说:“我以为只有没用的人才要受人摆布。”
亨瑞看着眼前的哨兵,普琳已经吞噎太多委屈,他见不得任何人忤逆她,所以对和冬的不驯颇为不耐,可赛普特宫的侍从官都被挤出殿门,只有和冬才能出入后,他突然明白了。
有用不重要,无用也不重要。
关键的是那一片忠心。
我们是一样的。
真的吗?
和冬微笑,她说不插手普琳身边人员的调度不是假话,但能把首席侍从官的身份还给亨瑞也是真的,只要带人进内殿,亨瑞看见普琳脚就生根扎在那里不动弹,和冬说:“以后,他就是我的侍从官。”普琳没有拒绝。
亨瑞浸淫宫廷生活大半辈子,重返权位宝座后自然要排除异己、做出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