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空旷的高铁站广场,只有马路边有几个卖小吃的摊贩,连马路上都没几辆车经过。
贺衍点开网约车软件,但没有司机接单。
贺衍走到一个小吃摊前,礼貌地问路:“阿姨,请问您知道怎么去阳岗针灸馆吗?”
“针灸馆?你这个城市娃娃怎么知道那个地方,那里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嘞,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每隔半小时会有一辆公交车到站,到时候你坐上那个公交车,坐到最后一站,然后再下去找其他人问路。”
贺衍道谢,又问道:“阿姨,是做那一辆公交车?”
说话的阿姨指了指公交车站牌:“我们这里只有一辆公交车啦。你去哪里等就好了,不过你出站得有点晚,刚才刚走了一辆,你得再等半个小时才有下一辆。”
半个小时后,贺衍坐上了公交车,车又开了一个小时,到了终点站。
终点站是阳岗县乡交界处。
阳岗针灸馆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略显斑驳的大门,门脸不大,用塑料大字贴着针灸馆这三个大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贺衍推开大门,铜铃在头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坐在药柜前的是一对年纪偏大的夫妻。
男人身材清瘦,鬓角微白;女人是一张圆脸盘,眼角堆着笑纹,看着很和善,腰间还系着的围裙上沾着几点药渍。
空气中浮动着艾草与当归混合的苦涩清香,贺衍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看诊?”
贺衍点了点头。
“我姓林,”男医师指了指身侧的妇人,“这是我内人,姓苏。”
贺衍沉默地伸出手腕。
林医师的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眉头渐渐蹙起,轻重交替地按压着他的脉络。
半晌,他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医师观察着贺衍的面相,忽然轻声道:“相火妄动,兼有肝肾阴虚之象。”
林医师点头:“你最近是否常有潮热盗汗?你平日与他人接触的时候,是否易有情动难抑之症?”
贺衍的睫毛颤了颤,他点了点头。
问诊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苏医师领着贺衍走到后院,把门上的空闲中的牌子翻了过来。
“最近也有个年轻人每周都来,”苏医师一边捻针一边闲聊,“他看着和你差不多大。”
“造孽哦,”苏医师摇头,“那么俊的后生,左眼却看不见了。”
贺衍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些刺进身体的针上,半点没注意到苏医师在说什么。
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针尖刺入了穴位,贺衍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尾椎漫上来。那些绷紧酸胀的肌肉像是被温水化开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松快起来。
可他形容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但又明显地能感觉到的确不一样了。
贺衍出声问道:“苏医师,我大概要针灸多少次,才能彻底好。”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施一次针的效果只能是暂时的。”
似乎是看出了贺衍的沮丧,苏医师轻笑着摇头叮嘱道:“你先每周都来一次吧,下次还这个点来就行。短则月余,多则一年,会好的,放心吧。”
周三,经济学原理。
早上七点半,贺衍站在门外,忽然拦住了一个男生。
被拦住的男生正准备冲进教室占位置,忽然被拦住,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是贺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贺衍说了什么,对面的人忽然发出惊喜的尖叫:“当然,我当然愿意当这节课课代表。但是,贺衍同学,你真的不打算做课代表了吗?”
贺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十月中旬,周二,贺衍生日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