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江知渺冷冷地笑笑,“我都特意提点过了,没想到这人还敢这么做。”
“当真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贾政几个一心要求死,江知渺也自觉拦不了他们,只是探春几个要多费些心思罢了。
他从四皇子府里出来,上了停在暗处的一辆马车,还没走,就见道路尽头缓缓驶过来辆豪华无比的车架,光看制式就知道须是宫里的贵人们才能用的。
那马车停在八皇子府门口,一身华服,模样阴柔美艳的萧禟跳了下来,熟门熟路地往宅子里去。
八皇子府的下人也都习惯了,不像是对待另一位皇子一样的小心,反倒自然地如同迎接主人回家。
而萧禟脸上,是隔着老远都看得见的笑意。
“啧啧啧……”江知渺看着这景象,神色奇异地摇摇头,“天天看这景象,难怪殿下这么疯。”
要知道这待遇,以前可都是只有他自己能享受的。
孟文微早等在马车里了,他这人一贯这样,做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眼下听见江知渺感慨,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也摇摇头。
“若是太子真的倒了,按陛下那心性,下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可就是他们了,”孟文微道,也有些叹息,“还不如太子呢,好歹有那些年的情谊。”
萧禩有什么,死在他和景康帝中间的良嫔吗?
“到了这地步,不走也得走,”江知渺神色复杂,马车里光线晃荡,打在他脸上的时候甚至有些冷酷,“殿下不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吗?”
像萧禩这样的,若是太子真的登基,他一定活不下去。是以,那本账本到了八皇子党手里,必然是要交上去的。
他们没得选择。
“可问题是,若是咱们殿下真的成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孟文微摇摇头,放下帘子叹了口气,他当年也是伴读,与萧慎之间虽不如江知渺那样有个表弟的名义,却也是亲密的。
就是因为知晓当年萧慎和萧禩之间多兄弟情深,才遗憾眼下这针锋相对的局面。
“好了,真有那一天再说吧。”马车停下,孟文微努努嘴,“到了,滚吧。”
……
江知渺进了院子,就见薛宝钗难得懒懒地半躺在海棠树下面翻账本。
“回来了?”她抬眼看见江知渺进来,笑着坐直身子,把账本放下,下一刻,怀里就钻了个人进来。
“对不起,”江知渺委委屈屈地靠在她膝上,“本来应该在家里陪你的。”
“我是什么小孩子吗,哪里需要你日日陪着,”薛宝钗笑着用账本拍拍他的脸,又伸手摸了摸,“没你乱着,我账本都算得快些了呢。”
她前头没答应接管薛家的生意,江知渺这人却还不放过,转眼就把江家的那些产业全丢了过来。
云夫人也乐得清闲,半点异议都没有,只快快乐乐地把库房的钥匙等等都送来,薛宝钗顺顺当当地掌了家。
“哼,这才几天,你就嫌弃我闹你了,”江知渺轻哼一声,主动把脸在她手上蹭蹭,“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见着我就烦了?”
“哪里的话,”薛宝钗无奈地笑笑,顺势掐了掐他的脸颊肉,这人长得好看,做出一副乖顺表情的时候就像个棉花堆出来的漂亮娃娃。
“要出什么事了吗?”薛宝钗深知不能陪他闹下去,否则江知渺的轱辘话必将滚个没完,赶忙换了个话题。
“是啊,要出大事了。”江知渺叹了口气,“贾家的帖子呢,可送过来了?”
“送了,五月初五,除了咱们这,还有迎春那边,”薛宝钗点点头,眉目间有些忧虑,“林妹妹还在他家住着,怎么得也得走这一遭。”
“若是……”她欲言又止,“那头出了事,可会牵连到林妹妹?”
“没事,老师还在呢,我也还在这,”江知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神色平淡,“他家男人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就好,关几个女儿家什么事呢。”
“就是三妹妹那边有些难办,”江知渺有些发愁,“她到底没出阁,眼下贸然定亲也不好,若是一不小心,可又是当年二妹妹和梅家了。”
薛宝钗如何不懂,她笑了笑,“说起来,劳你去打听个人,你的那位同年,眼下任翰林院编修的谢大人,要外放到何处去呢?”
“他?”江知渺一愣,也顿时笑开,“哎,我怎么把这人忘了。”
当年打马游街的时候,榜眼笑话两个同年要经历榜下捉婿的乐事,江知渺自言已定亲,而谢淮安却是说了另一席话。
他对京城那些端方典雅,柔柔弱弱的小姐们都不感兴趣,只喜欢手段凌厉,心气高能管事的。
偏京城贵女多是前头那样的,可若是身份低些,又当不起谢家宗妇,入不了谢家主的眼。
有心气、有手腕,家世也算不上低,这么一想,探春不真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