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便听身后的人哑着嗓子,声音软的像是冬日里蓬松的雪片:“我知你生气,所以我只是想说——多许小师侄以德报怨。”
问月鼎话还没说完,又呛了一口风,低低弱弱地闷咳起来。
松一脑海中方才预设的念想瞬间土崩瓦解。
他忙不迭地回过身,绕过桌子,有些慌乱地来到俯身呛咳的人面前。
——他这样一个人,孤苦无依,还受了重伤,自己还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
松一刚将手伸过去,却看问月鼎颤着身子别过身,避开了他的搀扶。
“可小师侄还在生气,我应当怎么办——”
“没事,我原谅你了!”
松一压根没听清问月鼎说了什么,涨红着脸忙不迭点头,甚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问月鼎身上:“你先坐会儿,别再被风呛到了。”
他终于将面前“摇摇欲坠”的人扶住,伸手按住问月鼎的脉,见脉象还算平稳,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问月鼎眼角抽了抽。
——这孩子真是善良得让人有些不忍。
他心中难得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却又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傻小子与其被别人骗,不如被他骗。
他这般想着,将半身的重量都靠在松一手臂上,苍白着一张脸勾了勾唇。
“多许小师侄。”
问月鼎又咳了几声,继续“轻声细语”地开口:“那小师侄方才说的那几本药书,可否借我一观?”
“没问题。”松一拍着胸脯瞬间应下。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问月鼎就要往外走,旁边目睹一切的松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松一拉到一旁。
“师弟,你和问公子这是要去哪?”
“去师父的藏书阁,问公子说他想看一下那几本药书。”松一不明所以,但兴致勃勃地发出邀请,“师兄要一同前去吗?”
松竹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问到正题:“那你和问公子已经无事了?”
“对啊,他都已经道歉了,我还生什么气?”松一一边点头,一边探头探脑往问月鼎那方瞧。
松竹:“问公子他刚才分明并未说什么。”
“你说什么呢师兄,他刚才都已经那么难过了,我还能和他斤斤计较不成?”松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松竹忍住扶额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将挣脱他手的人再次拉住。
“师弟,我劝你还是和问公子别走那么近。”
松一疑惑抬头,松竹环顾了一圈,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总觉得宗主对问公子”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松一大声开口:“师兄,你能不能大声点说话,问公子和宗主怎么了?”
松竹:
那一瞬间,他心有灵犀般和刚才问月鼎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呆瓜与其在宗外被人骗个大的,不如晕头晕脑地跟着问月鼎总能长点心眼。
松竹对上不远处问月鼎探究地目光,僵硬着脸勉强点头。
他转头重新望向松一,重新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松竹咬牙一点点转过身:“我说你除了看看脑子,没事也看看怎么长点心眼吧。”
松一:?
许逐星的目光追随着那几只通体乌黑的鸟儿从大殿中掠过,直到终于看不见踪影,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再次微一弯腰:“不知这次三位长老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殿内静了几秒,似乎有一道冷哼声从左侧再次响起,下一秒,却被中央一道格外慈缓的声音压下。
“逐星方才言重了,自你接管宗门后,事务多有繁忙,销春尽能有如今的地位、实力,你确实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