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边危险,暗卫的从中出手顿时解了围,暗卫扔过石子后,回神来问方闻钟,“你刚说什么?”
方闻钟愣了一下,脑子像飘到了九霄云外,那边是战场,因他而起,后来却与他无关,这边是亲近之人,本与他无关却在生死关头舍命相救。
他看看暗卫,再转头看看那边的‘萧疏’。
方闻钟从一开始,就意识到重新出现的‘萧疏’不是二殿下,应该是他的替身,可他再也没心情想了,真正的殿下在哪里?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暗卫一直关注那边的余光,看到假‘萧疏’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关切询问的目光,他突然醍醐灌顶,一个可怕又令他神魂颠倒的猜测浮上心头。
方闻钟没叫人察觉到他突然的异常,指甲死死嵌在手心,暗卫哥哥又询问了他一遍,他忽然靠近暗卫,仔细观察他。
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令人熟悉心安,他的眼神尽管被银灰色盖住了,可藏不住其下的感情,也或许是,他不想藏了。
方闻钟哭着把头抵在暗卫肩膀上,突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暗卫一惊,方闻钟已经毫不讲理地开始抱怨起来。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二殿下身边?”
“你知道吗,他对我不好,他利用我,他待我就像一颗棋子,我本来是想他好的,我想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偷偷留给他,这是我爹爹临死前给我的,可我却不知道他早清楚,甚至早看透了一切,就等着我按他的心意行事,还帮他把其他皇子都引来。”
“他不要我了,他先跑了,我好害怕,哥哥,我怕我死了,我还怕从头到尾我就是个笑话,二殿下根本从未喜欢过我,只是为了骗我强迫我。”
一声声哭诉听得暗卫心揪起来,他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柔和慌乱,“那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你看,太子那边很快会落败的,二殿下也算为你报了仇。”
“你还爱他吗?”暗卫问。
因为方闻钟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爱,”方闻钟说。
暗卫很不解,心下烦躁。
方闻钟起身,直视着他,“因为我突然发现,他哪怕表面上从未跟我说过一句实话,私下里,肯定是爱护我的,他愿意为了我去死。”
“你说对吗,萧疏。”
萧疏被钉在原地,四肢动弹不了,只有眼神里闪过无数表情,终于,他嗤笑了一声,改变声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这句话时,他坐起来,再也不避讳,直接将方闻钟强拥在怀里。
听到他的承认,方闻钟才像尘埃落地了一样敢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过往场面回忆起来的轰动,是得知被舍弃后,又被保护宠爱着的大悲大喜。
原来暗卫哥哥,真是萧疏。
是一直伪装的二殿下,是他一人分饰两角。
他何德何能,能劳驾二皇子,高高在上的二殿下,一边表面上宠幸他算计他,一边暗地里默默陪伴守护,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他是丢下了他,可又担心他,换个身份,继续来护他周全。
方闻钟都不敢想,哪怕突然得到萧疏的答案,这个事实还是让他觉得荒诞,难以置信!
二殿下,和暗卫,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呢?
暗卫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叫破了他的身份,他在很多个夜晚听他说话,陪他保护他,任他差遣,他让暗卫去保护贺璋,暗卫就去,他吹哨子或捏珠子唤他,暗卫就来,方闻钟起先将他视为一个下属,后来才当做哥哥。
这些都说明了暗卫在他这里,是低于他自己的。
可是二皇子呢?他跪在他面前都来不及,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求饶。
更会在他们之间的欢愉中,享受却不敢享受,始终存着伺候人的卑微心理,如此差距之大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扮演的呢?
因为不敢想,所以叫方闻钟忽略了很多疑点和相似之处。
暗卫再掩藏,还是藏不了他一身淩然的气势和无所顾忌的话语,又怎么不会是一个人呢?
暗卫在这宫里来去自如,他不怕皇子不避天子,有和二殿下一样的力压群雄的功夫,有一样睥睨天下的态度,他哪里像一个普通暗卫啊?
对方闻钟在宫里的情况瞭如指掌,问起名字,除却“随便”,连编都懒得编。
而二殿下呢,早早就怀疑他进宫的目的和他的身份,甚至在方闻钟持刀逼问他时已经快戳破了,可事后殿下没再追究,不细问一句,不是说明他早清楚方闻钟身上发生的事吗?
二殿下不好奇方闻钟为什么恨太子,恨不得他去死,不好奇方闻钟脖子里戴的口哨,或珠子,连身上出现的那把特别的刀,也从未问过,方闻钟以前从没有细想过,现在越回忆越惊醒。
殿下和暗卫,都是萧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