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学前,方闻钟还是偷偷问了医生萧疏的病情。
医生问到他和患者什么关系,方闻钟好几个字憋在嘴边没说出来,医生浅笑了一下,似乎也不打算为难他,也可能是萧疏那边早交代过,迟早会让方闻钟知道详细的情况,方闻钟都听到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某天他喂萧疏吃饭时,忽然将一勺子怼到了萧疏下巴上。
萧疏有在努力克服,也可能真有方闻钟陪着人会状态好点,他慢慢能吃进去一些东西。
“不想喂了?”
方闻钟愣了一下,然后将冷掉的勺子放自己嘴里吃掉,又重新给萧疏,萧疏接过来自己吃。
“想什么呢?”
方闻钟:“我了解过了,我是不是可以给你器官移植?”
他犹豫着说,眼神低垂,“肝脏是可再生的,我可以切一部分给你进行活体移植,这样我们俩都会没事的,”他终于抬眼,似乎想看看萧疏会不会多了一层希望,和他一样期待。
却对上萧疏黑压压的似乎要将他吃了的沉默。
“医生告诉你的?”几个字冷冰冰的,毫不怀疑如果真是这样他考虑去把医生做掉。
方闻钟摇头,捏着手指,“我自己上网查的。”
萧疏忍了又忍,最终气笑了,又奈住想教育他的冲动,“方闻钟,医学不是那么简单,还要考虑配型。”
“对啊,”方闻钟目不转睛,“你做都没做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说不定我们很合适,我一定可以救你!”
萧疏把碗放一边,抱住他轻轻拍他背,“最近担心坏了吧,是不是想了很多?”
“你上网查都是自己吓自己。”
方闻钟的眼泪湿润了萧疏脖子,“可医生也说得很凶险。”
萧疏一下一下抚摸,给他力量,“我可以接受现在的样子,但我绝不接受你做白白牺牲,方闻钟,时刻把自己放第一位,”他点着方闻钟的心脏,“更何况我最严重也就这样了,我不会死。”
方闻钟擦掉沉默又汹涌的眼泪,固执地问:“你怎么保证?”
“我有钱,”萧疏说:“我能想到比你多得多的办法,可能没办法立马痊愈,但是……绝不会突然死掉,吓到你。”
“方闻钟,”萧疏仔细摸着他凉凉的脸颊,“我是来爱你的,不是让你重回我身边天天受苦的。”
所以别那么担心,也别杞人忧天,他们每天都能在一起,不好吗?
萧疏的饭量,每天能和方闻钟下去逛逛的运动量,渐渐给了方闻钟信心,他察觉到萧疏咳血的频率变低了,似乎腹痛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当他怀疑是不是萧疏在强忍时。
萧疏说:“你看我的脸,像很严重的样子吗?就不能是医生开的药好?”
他坐在轮椅上,被方闻钟推到园子里晒太阳,萧疏双手摊开。
方闻钟听后长舒一口气,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方闻钟偶尔会给萧疏讲学校里的事,萧疏也说自己无聊,将他过往经手的所有商业案例,掰开了揉碎了当故事一样讲给方闻钟听。
听得方闻钟心潮澎湃崇拜欣喜地看萧疏。
萧疏:“过段时间再去渊枢实习吧,跟着原总。”
方闻钟从原总还有基金经理那里得知萧疏将他的一大部分财产留给他时,都吓傻了!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难道他在准备后事?看着紧张到失语的方闻钟,原总安慰他,“算了,你别多想,萧疏生病第一时间就做了这个决定,”现在说来原总还感到头疼,但没办法。
所有文档只需方闻钟签字了就有法律效力。
方闻钟却死活不签,他拿着那些东西去找萧疏。
萧疏很淡然,“我的东西给你怎么了?方闻钟,我没有法定意义上的另一半,你觉得你不可以是吗?”。
他的理直气壮都让方闻钟不会反驳,最后只着急道:“那也不用,不用这么赶吧!”方闻钟有点害怕萧疏的动作,彷佛以后很久,他都不在了,没办法陪着他了,才这样为他留下他最珍贵的东西。
早料到了这种情况,萧疏哄他,“我们做个约定?”。
萧疏点着扶手,“如果我陪你一年,还没事,你就签一份文档,”萧疏翻了翻那些纸,笑道:“方闻钟,有二十八份,二十八年后,怎么也能让你安心了吧?”。
萧疏眼里璀璨,方闻钟紧张的心绪一点点变为哭笑不得,他瘫坐在萧疏腿边,忽然将头枕在他大腿上。
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腰,“萧疏,我可以是你的另一半,那我们要说好,你要陪我很久很久,这个约定才成立。”。
辅导员曾经警告他的话,突然出现在方闻钟脑海里,让他有一阵轻嘲,有人担心他被白睡,弄不到好处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人爱他至深,别人以为的他最在乎的钱、财产,都是他可以抛弃的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