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脑门又挨了一下。
“没规矩。”老者冷然道:“小子,你该称吾——老祖。”
“老祖气归气,可别打坏了,”旁边一道人影飘来,幽幽道:“我看这小子不甚灵光,若脑子也坏了,可就一无是处了。”
老者拂袖哼道:“本来也不成器。”
四周人影围了上来,虽寒气逼人,却无半分杀意,岳寂心里既震惊,又不得不相信——满室竟皆是同族!
他揉着额头,将信将疑地唤道:“……老祖?”
老者面色稍霁,刚挺起胸膛,却听岳寂急切追问道:“敢问老祖,我……晚辈这是在何处?晚辈的师父又在哪里?可还安全?”
“谁准你起身的?”老祖马上变脸,声音再度沉下来,斥道:“跪好!”
岳寂依言退回蒲团边,却仍挺直背脊,没有按他说的做。
“要问你师父?好,那便先说说你的罪过。”
老祖不虞地一挥手,容不得他再问,威压重新出现,强压得他单膝跪地。
“你这般污浊的血脉,也敢擅闯此秘境?若非千年未感受到血脉气息,吾岂容你这等孽障玷污祠堂?说,你父母是何人,竟敢以魔气污我蜃族血脉!”
岳寂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紧紧抿着,幻化回人形后,垂首一言不发。
四周人影飘动,旁若无人地低声议论道:“定是魔族卑鄙,见不得我族超脱天地,至纯至清,否则千年后的血脉又怎会是这样?”
“血脉不纯也就罢了,小子这般微末道行,也在老祖面前逞威风,难道外界如今的水平已如此没落?”
不像祠堂,倒像是三堂会审,把岳寂批了个一无是处。
“行了,肃静!”老祖径直喝止了其他声音,面色冷硬,质问岳寂道:“孽障!你可知自你入秘境起,一言一行都皆在吾眼中?还敢问你师父,吾倒要问问你,魔族便是这般教你悖乱人伦,欺师灭祖的?!”
岳寂身形微僵,语气却平淡从容:“那老祖也应当能看出来,我心悦师父,何错之有?”
“……你!”
老祖恨铁不成钢道:“你弃伦理纲常于不顾,恬不知耻,反以为荣?”
“晚辈无错。”威压震得岳寂浑身一颤,强行压下气血翻涌,眼底金光灼灼:“师父极好,为人正直仁善,怜贫惜弱,我心悦他为何要耻?”
老者没想到他还敢顶嘴,气得拿手点他,怒斥道:“胸无大志,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若如今的蜃族都是你这般样子,我看——倒不如亡了好!”
“老祖息怒,”旁边人影劝道:“这小子约莫是被魔族荼毒了心智,又或许是他那师父蛊惑人心……”
听到后半句,岳寂猛地抬头:“我师父如何,轮不到你来评判。”
他语气陡然转冷,眸色锐利,和方才听之任之的态度截然不同:“尔等既然日夜监视,想必也能看明白,是我执意对师父步步紧逼……为何要污蔑师父引诱于我?这般颠倒黑白,与魔族何异?”
他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老者虚影,分明是存心挑衅。
“敢作敢当,倒有几分血性。”老者怒极反笑,道:“只可惜,你那师父正沉溺于醉卧美人膝的美梦,岂会将你这痴心放在心上?”
岳寂冷笑:“师父才不会被这种把戏迷惑。”
“那便让你亲眼看个明白!”
老者一指点出,牌位前白气升腾,迅速结成一方水镜。
镜面波光漾开几许,乍然出现了一道蓝衣的身影。
……
哗啦!
水幕倾泻而下,宛如一场暴雨。
戚清重重砸在地毯上,被带着水腥气的湖水浇得头晕目眩,长发湿透贴在颈侧,衣袍浸湿,狼狈无比。
“呸,呸呸!”
他甩甩头发上的水珠,揉着险些摔出个好歹的腰趔趄起身。
差点脸着地,这秘境真是对他处处不友好。
一刻钟前,他跟岳寂踏入了通往水里的通道,结果没走几步,通道陡然出现变故。
湖水怒山倒海般冲进了通道里,他听到其他人的惊呼声,别说岳寂,连黑蛇尾巴尖都没抓住,就被裹挟着丢到了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