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个随意的举动,像是无聊打发时间,实则这是他专注思考某件事的时刻,心思比那秒针还细。
谁能相信,臻邦那么大一个集团很多大事件的决策,都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
楼望东说没办法,他的独处时间太少了,一下车就是见这个见那个,只有在车上他才有独立思考的时间。
以前周茉和他一起坐车时,开始还会闹他,后来便主动安静,放他思考。
这会儿,见男人陷入沉思,周茉忍不住冷嗤一声,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要遭他的算计了。
楼望东闻见她的冷嗤,没解释,也没抬头,动作也几乎没停,只是低声说:“那个表,我会处理掉,方雨柔那边我也会和她说清楚,绝不会让她再舞到你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什么新招数,周茉从他声音里听到一丝哀伤。
车窗外,天将黑不黑,太阳已经沉入高楼大厦的背后,路灯却还没亮起,前方路面黑黝黝的,车厢里更是昏暗。
周茉后背半倚着车门,原是想和楼望东拉开最长的距离,此时转头看着他,就见他周身笼罩在一团阴影里,没像平时那样后背放松在椅背上,而是后颈弯曲,微微离着椅背,和长胳膊长腿形成一个佝偻的姿态,看起来很忧郁,像一片泥沼。
谁陷进去,谁再也逃不开。
男人的这种状态不常见,他一向多骄傲矜贵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可怜,想骗她心软。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了,不用和我说。”
周茉心冷下来,言语也随之冷漠。
到春江花悦,楼望东下车,帮周茉搬运行李。
大楼玻璃门前,他摸出手机,娴熟地贴一下感应区,“滴”一声,大门应声打开,他推着行李箱进入大堂,直接往电梯方向走。
有位老太太认出人,笑着招呼:“小楼来了。”看到行李箱,又问,“这是出门旅游了?”
楼望东身姿清贵,点点头:“刚从北京回来。”
老太太看看他,又看看周茉,笑起来:“那老开心了。”
楼望东脸上也浮起一丝笑:“还好。”只是未达眸底。
周茉跟在他身后,恍然两人相处时间太久了。
她的房子从认购开始,楼望东便全程参与,楼里住了很多老邻居,几乎全都认识楼望东,尤其这些年纪大些的,都很喜欢笼络他。
周茉本来想电梯来了,就叫楼望东回去,可当着人面,拒绝的话也不好说了。
而这位老太太特别热情,进了电梯,和楼望东一直聊到出电梯,临别时还请楼望东有空去她家坐坐。
楼望东笑着答应了。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到18楼,两人推着行李箱到家门口,周茉指纹开了门,江溪月不在家。
玄关上的感应灯亮起,楼望东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将两只行李箱一起拎进衣帽间。
这些年,他来这里的次数,虽然没有周茉去他家的次数多,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像男主人一样熟悉这个家。
周茉想到什么,内心斟酌言词,在话出口之前,她先表达谢意:“谢谢你送我回来,还帮我拎了行李。”
客套疏离,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认识的朋友。
楼望东垂眸,眉梢几不可查地跳动了下,当作没听见,转身走进卫生间去洗手,间接地阻断了周茉后面想说的话。
周茉:“”
夏天炎热,家里门窗关着,空调没开,人才进来几分钟,后背就热出了一身汗。
周茉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走到客厅中央,后背对着空调吹。
想起昨晚,她离开楼望东房间之后,两人说的话就屈指可数了。
就是先前在飞机上,他那么强势吻她,他也没说话,她更是没给他任何反应。
两人之间仿佛拧着一股劲。
可是她想告诉他,她不是置气,是真的决定了分手,而且不想拖泥带水,大家干脆利落一点。
周茉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纯净水,自己拧开一瓶喝了口,另一瓶放在茶几上,只等楼望东出来给他。
可楼望东从卫生间出来,并没有在意她要谈话的架势,甚至也没有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