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雨珠砸在窗户上,时而密集如鼓,时而轻叩如敲门。
周茉睡得不安稳,开着床头灯,眼睛时不时睁开,看一眼房门。
楼望东说了不会碰她,她应该相信他真的不会碰,可潜意识里这份信任,和这个黑夜一样,风雨飘摇。
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楼望东刚回楼家,和一群朋友去澳门玩乐,在那儿豪掷千金。
一晚上撒出去几百万。
回来和周茉提起,说是没多少钱,就几十万。
后来还是被周茉知道了真相,周茉气得大哭。
周茉不仅仅气他豪赌,还气他撒谎欺骗,后者比前者更严重。
那是周茉第一次被气哭,也是楼望东第一次跪在她面前认错。
楼望东痛心疾首,发誓再也不赌了,同时发誓不会对她再有第二次欺骗。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楼望东和那些朋友全部断交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勤勤恳恳。
几年过去,男人确实没有再赌过,但是欺骗还是犯了。
周茉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并不是结婚就能给的,核心还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问题。
一夜胡思乱想,噩梦缠身,醒来时,天才微微透白。
周茉拍了拍发胀的脑袋,强迫自己起床,她想在楼望东起床前先行离开。
可是出了房门,路过客厅,厨房一抹颀长身影,正站在燃气灶旁,捣弄着什么。
“早。”
楼望东转过身,眸光温和,声音爽朗,连锋利的下颔线,都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中变得亲和。
周茉怔了两秒,有点不敢相信。
“你在做什么?”“聊什么呢?”
蓦地,诡异凝滞的气氛被一声带着懒意的疑问刺破。
楼望东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疏慵的嗓音轻微上扬,目光却灼灼地划破周遭寒冽的空气,直勾勾望向靠窗的某一处。
在楼望东面前的桌上,是一只摔得只剩下瓶颈的威士忌酒瓶。
一群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在桌旁玩酒桌游戏很长时间。
而现在,威士忌酒瓶的瓶口正好对向——
周茉和林云琼之间。
“指到云琼了啊,”沈宥婷坐在沙发侧,顺着楼望东的注视,下意识望向更为熟悉的林云琼,“你选真心话还是——”
“诶,你这人眼睛有问题?”喝醉了的凌知维嗤笑着打断她,“我看明明离周茉更近。”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周围人观察了会儿眼色,正想把说胡话的凌知维拖走,就听得旁边有道声音插了句——
“嗯,是她更近。”
又有个说胡话的了,明眼人都会选林云
等等,刚刚谁说话了来着?
周围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确定是楼望东出声后,没人再出言制止。
许是包厢里空气太过沉闷,倚靠在桌角的青年单手撑额,眼皮微微掀起,一双桃花眸单是滟滟地望向她,就让周茉感觉到有熊熊烈火从他瞥视的地方燎起。
自额头,眼尾,鼻尖,最终落至——
唇瓣。
从淡薄的荧惑星火到势不可遏的燎原之势,在他眸中,只需须臾几秒。
几乎是视线到达唇瓣的下一秒,她听到他疏倦堕沉的声音浅浅滑过耳侧。
“周小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