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脸红耳赤,往前看是苏老夫人和苏夫人,往右看,目光又和苏亦瑾撞上。
她无奈,只能拿丝帕掩唇,视线往外瞥。
隔着乌木长廊,沈鸢猝不及防,和廊下的一双黑眸对上。
周身冷意渐起,沈鸢脸上的腼腆羞涩一扫而空,双目惶惶不安。
是谢清鹤。
谢清鹤怎么会在此处?
有眼尖的瞥见廊下的苏尚书和谢清鹤,忙忙挽起毡帘,又赶着上前请安。
苏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颤颤巍巍朝谢清鹤行了一礼:“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
说着,瞪了苏尚书一眼,“怎么不早点打发人来说,我等也好在门口恭迎殿下。”
“苏老夫人不必多礼,是我拦着苏尚书不让他通报的。”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沈鸢身影止不住颤抖。
她又一次想起了前夜在渡口前谢清鹤那双冷漠凉薄的黑眸,想起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被沈父带走。
从前在自己面前的温和半点不见,有的只是冷淡无情。
那夜自己抛下自尊廉耻,那样求谢清鹤,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那他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沈鸢满腹疑虑,胡思乱想。
脑子乱成浆糊,连苏老夫人唤了自己两三遍都没听见。
松苓站在沈鸢身后,悄悄拽动她衣袂:“姑娘,老夫人喊你呢。”
沈鸢骤然回神,她怔怔仰起头,后知后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苏老夫人笑笑:“沈鸢,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殿下请安?”
沈鸢眼皮颤动:“我、我……”
礼数忘得一干二净,沈鸢如任人摆弄的傀儡,魂不守舍福身行礼。
“见过、见过太子殿下。”
起身得急,沈鸢一时不慎,广袖竟不小心拂到身旁的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
瓷瓶四分五裂,碎瓷片溅落满地。
屋里声音戛然而止。
一人眼疾手快将沈鸢拽至自己身后,苏亦瑾气喘吁吁,一身月白色长袍衬出单薄瘦削的身影。
他上下打量着沈鸢:“没伤着罢?”
“没、没有。”沈鸢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屋中落针可闻。
无意瞥见谢清鹤冷若冰霜的黑眸,沈鸢心中的不安更甚。
她悄声挪步,往苏亦瑾身后藏了一藏。
再往后半步。
谢清鹤目光渐冷。
他视线缓慢下移,落在苏亦瑾同沈鸢相握的双手上。
似乎是察觉到谢清鹤的视线,苏亦瑾握得更紧了。
他转首低声安慰:“没事。”
苏亦瑾往前半步,彻底将沈鸢挡在身后,完完全全隔开了谢清鹤的视线。
他拱手行礼,面有歉意。
“内子怕生,且昨日又照看我整整一宿,一夜不曾合眼,还望殿下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