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武猝然一惊:“……殿下?”
“很有趣,不是吗?”
谢清鹤朝上扬了扬唇角。
他的轮廓落在缥缈晚霞中,似烟似雾,朦胧不清。
好似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自己的生母,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此后谢清鹤和皇后的每一次交锋,他都不曾心慈手软。
而今时今日,崔武又一次听见谢清鹤的感慨。
“她倒还不算无趣。”
谢清鹤温声轻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崔武垂首敛眸,胆战心惊。
……
养安堂中。
白露大难不死,先前说的话虽然半真半假,不过她也真是从主家逃出。
白露本是教坊的女子,后来被权贵看上,收作姬妾。
“那人姓夏,说是随了宫里夏公公的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鸢瞳孔骤缩。
谢清鹤身边的太监,就是姓夏。
白露泣不成声,袖子往上卷起,伤痕遍布。
“姓夏的对我们非打即骂,我受不住,冒死逃了出来。”
在山里时险些被追来的人发现,白露一惊,失足滚落山谷,不小心踩到捕兽夹。
她拖着血肉模糊的双脚,九死一生走出山林,后来又在巷子遇见了沈鸢。
白露朝沈鸢伏地叩首:“姑娘的大恩大德,白露没齿难忘。”
她刚醒,身子本就不济,才说了两句话,又忍不住咳嗽。
沈鸢于心不忍:“快别说话了,我先扶你回榻上歇息,这两日你先在这里好好歇息。”
刘夫人也跟着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你放心,那些人找不到这里来。”
说话间,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白露和沈鸢不约而同仰起脸,双眼满是错愕震惊。
沈鸢忐忑不安,挽着白露往后躲去。
敲门声不绝于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尖锐。
木门摇摇晃晃,彻底敲碎了夜色的平静。
萤儿咂巴咂巴嘴,从长凳上跳下,自告奋勇:“我去,木门上有道缝隙,可以看见人。”
她哒哒哒迈着小短腿穿过庭院,大半张脸都贴在门上。
沈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萤儿的背影。
按在八仙桌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萤儿踮起脚,拿脑袋顶开门闩。
刘夫人惊呼出声:“萤儿——”
木门哗啦一声推开,老妇人焦急不安的面容从门外传来。
萤儿笑着道:“是阿婆,是阿婆来了!”
老妇人手中还提着两条鲭鱼,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珠子来回转动。
低头瞥见地上的萤儿,老妇人一张脸笑出皱纹:“萤儿,你爹和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