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慌不择路起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陛下身子抱恙,还是早些歇息,我……我去看看渺渺。”
她几乎是仓促夺门而出,纤细身影行到屏风前,倏尔顿住。
沈鸢低眸:“养安堂的事,多谢。”
飞快丢下一句,沈鸢头也不回离开。
疾步提裙,行至门前还差点崴到脚,沈鸢行色匆匆,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有人眼疾手快扶住沈鸢。
沈鸢下意识道:“松苓,我……”
余光瞥见那一点玄色的衣角,沈鸢身影僵硬,如同提线木偶,由着谢清鹤摆弄。
那一身玄色氅衣披在沈鸢身上,氅衣上还留着谢清鹤殿中时常熏的松檀香。
氅衣长长,拖至地上。
沈鸢身影僵直,连气息也放缓了。
谢清鹤就站在她身前,黑影无声落在沈鸢身上。
沈鸢不敢抬眼,从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谢清鹤棱角分明的下颌。
殿中烛火像是柔和了谢清鹤下颌的冰冷,不再如之前那样高高在上。
沈鸢心口的不安褪去两分。
手心忽然多出一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光滑,玉佩上饰有龙纹线条,龙身矫健灵活,似能上天入地。龙目炯炯有神,巧夺天工。
沈鸢诧异:“这是……”
谢清鹤垂眼:“不是说担心你姐姐吗?”
有了这玉佩,沈鸢可以随时出入宫门。
甚至,还可以离开汴京。
玉佩好像还带有谢清鹤身上的余温,沈鸢掌心滚烫,她支吾着道。
“那我明日回宫还你,多谢陛下……”
“体恤”两个字还未出声,谢清鹤忽的低下眼眸,目光一瞬不瞬凝望着沈鸢。
沉默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如香炉上萦绕的青烟。
谢清鹤喉结滚动,嗓音透着还在病中的沙哑。
“沈鸢,再说一声‘多谢’,日后你就别想出宫了。”
沈鸢惊诧瞪圆双目,满脸写着“不可理喻”四字,她怒不可遏瞪着谢清鹤。
像是在抱怨谢清鹤的独裁专制。
这样的爱憎分明,和以前的沈鸢倒有两分相像。
谢清鹤眉心舒展,凝结在他身后的冰霜缓慢融化,他唇角带了一点笑。
“我送你回宫。”
沈鸢如临大敌:“不不不……不必了。”
那一声“不必劳烦”差点从唇齿滚落,沈鸢惊慌失措收住声,讪讪开口。
“陛下刚上过药,还是莫要淋雨了。”
沈鸢仓促朝谢清鹤行了一礼,扶着谢清鹤的手飞快跑走。
松苓亦步亦趋跟在沈鸢身后,险些没有跟上。
“娘娘,您慢些。”
风声潇潇,吹落满树梨花。
松苓着急忙慌拦下沈鸢,“娘娘,步辇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