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着去解谢清鹤的长袍,指尖掠过谢清鹤轻薄的一点衣料,沈鸢双颊忽的涨起一点红云。
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沈鸢红着脸道:“我也学过医,兴许还能……”
谢清鹤笑着握住沈鸢的手,一反常态不让沈鸢解开长袍:“已经没事了。”
若真是没事,谢清鹤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阻拦沈鸢。
他身上的蛊虫虽然消除,可心口留下的疤痕却还在,长年累月留在胸膛上,狰狞可怖。
谢清鹤不愿沈鸢看见,三番两次阻拦。
长此以往,沈鸢也渐渐琢磨出别的意思。
这日天朗气清,长街上落满日光。
沈殊陪在沈鸢身边,她一手握着团扇,一手捏着一株红莲。
绿油油的莲叶簇拥着中间火红的莲花,如画中美人。
莲花是早间从池塘中采下的,花瓣上还淌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光中折出万道光芒,流光溢彩,好似天边晚霞耀眼。
沈殊听着沈鸢的絮叨,笑着宽慰。
“这有何不解?若我身上留了疤,也不愿旁人瞧见。”
沈鸢不明所以:“男子也会这样吗?”
沈殊眉角扬动:“怎么不会?”
仗着谢清鹤如今不是皇帝,沈殊大着胆子胡诌,“男子也会年老色衰,他们也会怕。”
两人行到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前,掌柜正在门前摆放东西,忽的听见这话,笑着迎上来。
“两位夫人真是好眼力,我店里的水粉不单女子用得,男子也可以。”
掌柜一身妇人打扮,满头长发只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双腮薄粉轻敷,透着岁月的余韵。
一把嗓子动人悦耳,如空谷黄鹂。
沈鸢刹住脚步,拿眼珠子细细打量眼前的脂粉铺子,铺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
槅子架的胭脂玲琅满目,看得沈鸢目不暇接。
店中洒着香粉,迎面扑来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沈鸢轻声询问:“可有祛疤的药膏?”
掌柜一怔:“有是有。”
她踮起脚尖从槅子架上取下一个剔彩寿春宝盒,盒中铺着红袱,细长的玻璃瓶子如天鹅颈,顶上是螺旋银丝盖子。
掌柜扭开盖子:“这药膏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若是新伤,只需用上十天半月,保管好了。”
沈鸢拿:“那若是旧伤呢?”
掌柜诧异:“多久的旧伤?”
沈鸢含糊道:“五六年前。”
她想起自己先前无意瞥见的一眼,斟酌着道,“伤口不浅,约莫有半尺多长。”
掌柜失声惊呼:“伤得这样重?”
她眉心皱起,收起药瓶重新搁在槅子架上,“这样重的伤,只怕金陵也找不出好的药。”
沈鸢脸上难掩失望:“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掌柜犹豫喊住沈鸢:“夫人可是在为心上人寻药?”
“心上人”三字一出,沈鸢脸红耳赤,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不、不算罢,就是、他就是……”
沈鸢语无伦次,不知有多久没听见有人用“心上人”形容谢清鹤。
上回听见这话,好像还是田婶说的,那会沈鸢刚救下谢清鹤。
沈鸢双腮如扑上脂粉通红。
掌柜拿巾帕捂住双唇,笑着戏谑:“夫人想来是新婚不久。”
也只有新婚的人,才会听不得旁人的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