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重新抬头,因为身高的差异,她不得不仰头看着占据优势的自己——
“只有神才不会输给任何人,因为是只存在于人们心中、是谁也无法证明究竟是否真实存在的神明。”
“但我们站在这里,尽管脆弱,但却是谁也无法撼动的真实。”
“不会失败的,是神。”
“不害怕失败的,才是英雄。”
当看见熟悉的色彩中出现的、从来没从他人眼中看见过的曙光时,我清楚地意识到,她说的这些,和她这个人一样。
是基于一切现实的真实。
是真实存在的失败缔造的英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种以英雄角色为主题的电影,尽管不是大多数,但的确,也是有的。
紫式庭礼一直以为,看上去不相信任何积极色彩的内容的中岛夜游光,明显是这样的少数群体。
“但不害怕也是很难的,尤其是对只尝过失败,或者说尝过太多失败,已经完全忘记成功的滋味的人和我一样的人来说。”
“可这也是我们选择开枪的理由不是吗?”
“因为全世界最难做到的事情,在这里”她捧起手中的气步枪,只到自己心脏之下的高度。
“只要食指发力,就能成功射出子弹———砰!”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在听到这声枪响,就能确定自己已经成功开出一枪的事实。”
“这也是真实,紫式。”
“搞砸过很多事情但也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我——是真实。”
“脱靶过很多次、但也能成功命中靶心的枪和子弹——也是真实。”
“在你看来不可能独自一人打败那些困住你的人的自己,凭什么又不是真实呢?”
这是基于确信的反问,她也意识到这点,接下来,又看着我的眼睛,问出最后的问题,真正的问题:
“你还喜欢射击吗?紫式。”
失去思考能力的我不知为何
点了点头。
她笑了,以至于那抹和发色不同、不需要仔细认、不需要借助任何光线也能看出它鲜明存在的
色彩也从彩虹状的弧线里消失。
原来没有消失啊。
对于射击的喜欢,没有消失。
“那就相信它、也相信选择它的自己吧。”
那是中岛夜游光离开日本之前,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在已经结束比赛的赛场上。
在我输掉比赛的赛场上。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想的更多的是哪些证明之下的观念,但我知道,输掉这场比赛,远赴广岛前来观赛的父母,会是怎样的失望。
“到目前为止,我在你身上的投入、得到的回报就是0!”
“什么都没有!”
“成绩没有、学业落后、连精神都不正常了!”
在他口中,精神失常的人明明是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比我更不能接受眼下的现实。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你要练的射击也让你练了,你不是自己选的吗?都让你选了你还要怎样?”
可能是中岛那番话带我的影响还没有结束,面对父亲的诘问,我居然忘记像往常一样羞愧地低下脑袋——
我挺直身板,像一个毫无过错的人一样,正直地站在他面前,以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还以为自己早已失去的正直
但在一般人看来的美好品德,并不存在于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