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行简叫了声外公,牵上姜茉手,“带您孙媳妇儿回来看您。”
姜茉弯起唇角,甜甜地喊了一声外公。
没一会儿,家庭医生被请来为靳井成检查。
靳井成早就已经不管公司事务,赋闲在家,身体休养得还不错,只有些这个年龄老年人的常见问题。
杨茹将问题详细问过一遍,医生耐心解答,到午饭前离开。
靳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桌上自然而然聊起靳行简和姜茉。
靳井成应该已经知道姜茉身世,责怪靳行简礼数不周,却没提拜访姜家的事,只让姜茉没事多过来老宅,又问两人的婚礼打算怎么安排,听靳行简说暂不举办,靳井成稍稍沉了脸色。
这时恰好上来一道春笋虾仁,靳井成让阿姨布到姜茉近前,稍缓了脸色笑着问:“茉茉小时候最爱吃的,现在口味变了吗?”
“没有。”姜茉笑笑,握住筷子没动。
刚刚一直是靳行简在答,她正犹豫要不要把对姜家的那套说辞搬出来,说是她的意思,往自己身上揽些责任,碗里就被放了一块春笋。
应季的春笋嫩生生的,肉质饱满,染着鲜虾的香气。
“尝一尝,外公特意差人从临安天目山挖来的。”
靳行简收回筷子。
“你又知道?”
靳井成笑骂一句。
“我知道您疼茉茉就行。”
靳行简回。
话题就这样被岔过去,桌上气氛和缓许多,姜茉便低头吃笋,也没再说。
坐在她对面的杨茹盯了一会儿她指上的硕大的钻石戒指,又看向不发一言的靳君景,将话题揽了过去,说起靳麟宇将国外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最近Hayden女儿经常约他出去,两个年轻人相处得不错。
姜茉抬起头,靳行简和她提过,他要拿下的国外项目就是Hayden的。
看来是和靳君景杨茹的儿子竞争。
一顿饭很快吃完,靳井成笑着让人带姜茉回房间休息,沉着脸色叫上靳行简去了书房。
心里为靳行简捏了一把汗,姜茉被保姆领着又进了两道门,进到最里层院子。
靳星允在世时曾领她来过这层院子,姜茉猜测,要被带去的是靳行简以前的房间。
果然,阿姨把她领到东房门外。
姜茉拉开门,房间不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尽。
一张极窄的双人床靠墙摆放,床上两个枕头并排摆在床头,紧密地靠在一起。
大约为了应景,床品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色,印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喜被铺了满床,一张小床被衬得华贵非常。
床侧靠窗这边一张木质书桌一张两人沙发,书桌前的椅子被推进去,桌面上一本《环球科学》,封面仍干净,从侧面望去,可以窥见泛黄的纸张。
姜茉走过去,看到了封面上的年份。
十年前的二月。
是那一年靳行简回国过年时留在这里的。
姜茉环顾四周,指尖微蜷,忽然明白了那张双人床为什么狭窄。
那是靳行简年少时住在这里时睡过的单人床。
单人床、陈旧干净的书桌、十年前的旧杂志,房间角落里快要褪色的旧篮球。
这个房间在最大限度地维持原状。
可失去是一把利刃,锐力程度并不因时间推移而朽钝。
姜茉拿起杂志,连同那一年不想被翻阅的记忆一起收进抽屉,随后靠进窗边柔软的绒布沙发里。
日头转向西侧,阳光透过玻璃透进室内,被拘在小小的窗棂格子里,也落了几片到姜茉脸上。
长而卷的睫毛轻扇,柔白细腻的皮肤像拘了一捧水,清透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