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第一百六十章 大幕徐开2（第2页）

清明过后，钦天监突然奏报：彗星再现，轨迹较前次更为诡异，恐预示“女主临朝，社稷倾危”。此言一出，立即被左相党羽大肆渲染，街头巷尾竟出现童谣：“银铃断，金符乱，裙钗执令天下颤。”

楚凌不动声色，召见钦天监正：“你说彗星主女主乱政？那朕问你，上月日食之时，为何不说‘君德有亏’？去年地震频发，为何不言‘宰辅失职’？偏偏每当我推行新政、重用实干之人，便有‘天象示警’？”

监正冷汗直流，伏地请罪。

楚凌冷笑：“传旨，废除‘天象定人事’旧规。今后钦天监只许记录天文现象，不得妄加解读。若有再以星象干预朝政者，以妖言惑众论处。”

圣旨颁布当日，萧云萝正在明月书院授课。她讲的是《孟子?梁惠王》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一句。课至中途，忽闻宫中使者送来一枚新铸的铜牌??正面刻“民瘼令”，背面镌“天地无私”四字。

她抚摸良久，轻叹一声：“他们终究怕的不是我，而是百姓有了说话的权利。”

课后，她召集所有女学生围坐院中，点燃一支蜡烛，讲述自己八岁丧母、十岁随父逃荒、十二岁自学医书的经历。她说：“我不是天生就会治病，也不是不怕死。我只是见过太多人死于沉默。所以我宁愿被人骂，也不愿再听一声无辜者的哀嚎。”

那一夜，书院灯火通明。数十名少女提笔写下自己的志向：

“愿为医者，救穷乡僻壤之疾苦。”

“愿为吏员，清冤狱积压之沉疴。”

“愿为师者，教天下女子皆能识字明理。”

这些纸条被折成千纸鹤，挂在院中柳树上，随风摇曳，宛如星辰。

数日后，楚凌微服出巡，来到城郊一处新建的“活人坊”旧址。这里曾是疫情最重之地，如今已改建为集医馆、学堂、粮仓于一体的综合惠民所。他走进一间教室，见孩子们正在朗读《实情律》第一条：“凡报灾异者，不论真假，先查后审；凡隐瞒者，斩首不留。”

一个男孩举手问道：“先生，要是官员说我们撒谎呢？”

老师答：“那就让更多人一起说真话。一个人的声音会被压住，但一百个人的声音，就成了雷鸣。”

楚凌默默退出教室，站在门口良久。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变革，不在朝堂之上，而在这些稚嫩却坚定的嗓音里。

回宫途中，他遇见萧云萝正骑驴归来，驴背上挂着药箱与几册新编教材。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楚凌问。

“做到什么？”

“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不再因为说出真相而害怕。”

她笑了笑：“我已经看到了开始。这就够了。”

他望着远方炊烟袅袅的村庄，缓缓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你，我会变成什么样的皇帝？大概也是一个只会听奏折、看祥瑞、躲在宫墙里的傀儡吧。”

“那你现在呢？”

“我现在……”他顿了顿，“是一个还会犯错，但至少愿意改正的人。”

她点头：“这就够了。”

春风拂过原野，麦苗初绿。远处传来孩童放风筝的笑声。

几个月后，朝廷正式推行“五科取士”新政：科举不再仅考诗赋经义，新增农政、水利、医术、算学、律法五科，考生可任选一科为主试，成绩优异者直接授实务官职。第一批录取者中，有三位是女性，其中包括那位写出《井水消毒法》的十岁女童。

消息传来那天，萧云萝独自登上钟楼。水晶静音铃依旧悬挂在那里，风吹过，无声晃动。

她伸手轻触铃身，喃喃道：“听见了吗？那些曾经被堵住的嘴，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

身后，楚凌缓步而来，手中捧着一只木匣。打开后，是一串全新的铃铛??七枚铜铃串联而成，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字样：**真、实、诚、信、公、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