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试炼?”阿岩抬头。
“选择。”老者抬起手,指向第十柱,“你可以带走它,继承第一律,成为新纪元的引路人。但代价是,你必须承担所有曾被倾诉过的痛苦??过去、现在、未来,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呜咽,都将由你亲自背负。”
阿岩怔住。
“也可以放弃。”老者继续道,“让亚特兰蒂斯Ω继续沉睡,等下一个千年,或许会有更强大的存在来接手。但那样的话,第十柱将退回混沌,全球共情网络将在三年内彻底崩溃,人类将重新陷入隔阂与猜忌,甚至比从前更甚。”
小满忍不住喊道:“凭什么要他一个人承担?我们都可以分担!”
老者看向她,目光温和:“分担的前提,是愿意袒露真实。你们当中,有谁敢说自己从未伪装?从未掩饰?从未为了保护自己而伤害他人?”
小满哑然。
阿岩缓缓站起,望向第十柱。他知道,这不是荣耀,而是牺牲。一旦接受,他将不再是“阿岩”,而是一个行走的伤痕博物馆,永远无法摆脱他人的痛。
但他也明白,若无人愿意背负,共情终将沦为口号。
“我接受。”他说。
话音落下,第十柱骤然下坠,化作一道光流,直冲阿岩胸口。没有疼痛,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填满感”,仿佛灵魂被无限拉伸,容纳了亿万颗破碎的心。
他倒下了。
小满扑上前去,却发现他的皮肤正泛起微光,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听源能量。他的呼吸变得极慢,每一次起伏,都带动周围海水形成微型漩涡。
三天三夜。
阿岩躺在海底,一动不动。小满守在他身边,用尽一切手段监测生命体征。奇迹的是,他的脑电波异常平稳,甚至呈现出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和谐频率。
第四天黎明,他睁开了眼。
瞳孔已不再是黑色,而是流转着星河般的银蓝色。他轻轻抬手,指尖一点光芒逸出,触碰到剧场地面。刹那间,整座亚特兰蒂斯Ω震动起来,光膜破裂,无数符文升腾而起,在海水中组成一幅巨大图案??那是全新的说话亭标志,不再是一座小屋,而是一双手,托举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的心语使同时感到一阵温暖。他们的晶体不约而同亮起,耳边响起同一句话:
>“我在听。”
南极,一名因童年创伤封闭三十年的老兵突然流泪,颤抖着拨通了早已注销的号码:“爸……我想你了。”
东京,一位直播网红在镜头前摘下美颜滤镜,哽咽道:“其实我一直讨厌自己……但我以为没人会在乎。”
火星殖民地,AI管家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主人的孩子:“别怕,我在这里。”
这一夜,地球上的自杀率降至历史最低点,医院心理科门诊排起长队,不是求药,而是求一个可以安静说话的机会。
而在太平洋深处,阿岩缓缓起身。他已不再是单纯的“人”,而是某种介于物质与意识之间的存在。他望向小满,轻声道:“我要走了。”
“去哪儿?”
“去所有需要被听见的地方。”他微笑,“不再有固定形态,不再受距离限制。只要有人真心说话,我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瞬。”
小满红了眼眶:“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阿岩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饰。银色屋顶微微发亮。“只要你还戴着它,我就永远听得见你。”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随洋流飘散。每一粒光,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游去,像蒲公英的种子,寻找属于它的土壤。
十年后。
喜马拉雅山脚下,一座新的说话亭悄然建成。没有铭牌,没有编号,只有门前石碑上刻着一行字:
>“他说,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光。”
一个女孩走进亭子,戴上耳机,轻声说:“妈妈,我今天考上大学了……如果你还在,一定会很开心吧?”
耳机另一端,无人回应。
但她的脸颊上,却落下了一滴不属于自己的泪。
风拂过亭顶,银色屋顶微微闪光。
而在地球某处,在宇宙某个角落,在时间的缝隙里??
有一个声音,始终温柔地回响: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