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安抬起煞白的小脸,看到李红杏满脸灰尘,左臂不自然地垂落,整个人狼狈不堪,却还在第一时间关心自己。
她愧疚的张着嘴,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摇头,泪水汹涌而出,小手紧紧攥着李红杏完好的右臂衣袖。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李红杏用尚能动的右手,笨拙地为她拭去泪水与尘土。
这时,那些围攻青霜素雪的刺客也围拢过来。
为首一人看着废墟中紧紧相拥的一大一小,眼神冰冷,挥手下令:“杀干净,只要信件。”
青霜和素雪背靠背护在破损的车厢前,身上已带了伤,气息急促,眼神严厉杀气腾腾:“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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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倚在铺着厚锦垫的御座里,病容苍白,关切的目光投向御案前的身影。
见他丝毫没有回心转意,无奈的拢了拢膝上薄毯:“鹤儿,锦州之事朕自有安排,遣梁怀远去查办即可,这本就是他之责。你身为储君,岂可轻易涉险。”
侍立御座旁的何青山此刻眉间凝着忧虑,也苦口婆心劝道:“殿下,陛下所言极是。你多次遭贼人刺杀绝非偶然,而锦州现下敌暗我明,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轻动。”
闻栖鹤神色温润依旧,声音平和清晰:“父皇龙体欠安,儿臣惶恐。舅舅所言,栖鹤明白。”
他话锋一转,平稳而坚定:“然锦州之乱,非表面可查。线索盘根错节,牵涉必深,寻常官员,恐难触及根本,唯有亲临,方可寻得辨明真相之机。”
他看向皇帝,目光恳切而沉稳:“父皇,儿臣既为储君,锦州之事儿臣若坐视不理,有负圣恩,有负黎民。恳请父皇、舅舅允准此行,鹤儿必当谨慎,不负所托。”
“不负所托”,皇帝看着他肖似先皇后的面容,剧烈咳嗽起来,当年姝云弥留之际留给他的也是这四个字。
待平息后,面色更显灰败,眼中只剩下疼惜与无奈,他喘息着,疲惫地挥手:“罢了,朕允你,但情况有异,务必即刻归来!”
何青山忧虑更深:“陛下!殿下!”他深知闻栖鹤心思深沉,此行必有考量,但皇帝的病容和闻栖鹤的恳切让他难以再强谏。
锦州之事隐隐牵扯前朝,更甚至与玉家也脱不开关系,连持续两年的人口失踪案都指向锦州,而梁怀远久久没有进展,此时确实需要有生人前往锦州实地探查,以免打草惊蛇。
皇帝靠回椅背,闭眼片刻,疲惫的眼底透着冷厉,他冲何青山点了点头,沉声唤道:“影鳞。”
悄无声息的一刹,一个身影无声而立,通体玄黑,单膝跪地,垂首待命。
大启皇帝自登基那日起身侧便伴有一只暗卫队,只听从皇帝差遣,只负责保护皇帝暗卫,历任首领皆名影鳞,今日他便将这支暗卫交予闻栖鹤。
“即日起,”皇帝声音喑哑却威严,目光森寒扫过影鳞:“尔等十二人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卫太子周全,太子若有半分差池,尔等连同暗卫司上下也不必存在!”
“遵旨!”影鳞的声音毫无波澜,身影一晃,融入黑暗。
闻栖鹤深深一揖:“儿臣,谢父皇隆恩!谢舅舅关切!”他低垂的眼帘下,目光沉静如水。
皇帝面露倦色,微微抬手挥了挥,“回去准备吧。”
身后陈公公冲着何大人和太子殿下点头示意,推着闭目养神的皇帝离开了。
何青山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混杂着长辈的忧心与重臣的审视,最终只化作一声更沉的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万事多加小心。”
锦州这事是一颗磨刀石,查清,群臣认可,查不出尚且先不论评价如何,更有可能的是会危及性命。今日交接影鳞,也是因圣上身体不容乐观,他护不了闻栖鹤多久了……
何青山沉着眉宇,终究没再多言,转身步履略显沉重地离开。
“舅舅所忧,鹤儿明白。”闻栖鹤目送何青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