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松抱着颜筠,整个人埋进她的衣服里,缓了好一会才醒过来。
“现在几点了?”她的手还紧紧攥着颜筠的衣角,丝毫不敢放手,
“四点。”颜筠摸了摸叶南松的头。
“晚上四点。”颜筠眼下乌青,嘴唇干涩的起了皮,她守了叶南松一夜,只是出去接了个水,叶南松就醒来了。
“渴不渴?我刚刚接了水。”颜筠柔声问道。
叶南松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想哭都流不出眼泪,委屈的将颜筠抓得更紧了,“眼睛疼。”
颜筠心脏猛地收缩,疼得她腰都弯下去三寸,她恨不得让她来替叶南松承受这份仍然同疼痛。
“颜筠?”
“我没事。”颜筠急忙说道,声音里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很疼吗?我看看?”
但叶南松还是听出了颜筠情绪的不对劲,她沉默下来,松开抱着颜筠的手。眼睛的灼热和刺痛依旧清晰,她不傻,“颜筠,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眼睛……是不是要看不见了?”
“别瞒我。”这句话里带着祈求的以为,叶南松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颜筠的眼睛已经红透了,很快蓄满了水珠,无声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啪嗒!”很小一声,滴落在地上。
叶南松的耳朵动了动,失去视力的她对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十分敏感。
“颜筠?”
“你哭了?”叶南松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颜筠的脸,可她看不见,总是摸不准,手臂、肚子、腰……
颜筠蹲下来,握住叶南松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冰凉的泪珠很快打湿了叶南松的手。她知道的,肯定瞒不住南松。
明明泪水冰凉,可为什么打在叶南松手上的时候却让她感到如此滚烫。
“角膜受损很严重,在没有匹配到适合的角膜前……”颜筠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窗外的枯叶被风吹起打着旋落到地砖上,可话的意味却很重,像一座山,压在了她们的背上。
“没事的,只是短期的,只要有合适的角膜,南松的眼睛就可以再次复明。”颜筠握住叶南松的手,这是安慰叶南松,也是安慰她自己。
颜筠作为眼科医生,她很清楚这方面资源的紧缺,更何况还会有各方面的并发症,带来的后果,是一辈子的。
叶南松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会,我当然会。”
叶南松的心情低落,“累不累?”她的另一只手还在颜筠的脸颊上,指尖擦过颜筠的眼角,一片冰凉。
颜筠摇摇头,望着叶南松眼前的那抹刺眼的白布,无助却又痛苦。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颜筠生怕她有什么轻生的念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好多。
叶南松轻笑一声:“好啦,我哪有那么悲观。”
她有,不然怎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会逃离去北国,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可是她的身边还有颜筠,还有妈妈。
叶南松试图开玩笑:“不是说苦难是文学的温床吗?说不定经此一役我写出一本世界级作品,变成名留千史的大作家了。”
“不许这么说!”颜筠反应很大,声音颤抖都不像话。“你,你怎么可以……”
叶南松又感受到手上滴落下的冰凉,如她的心一样冰。
“不这样说好不好?”颜筠的声音软了下来,她低下头,把整张脸埋进叶南松的手掌。
叶南松侧躺在病床上,手里是颜筠,外面的风有点冷。“不说了。”
“帮我把窗户关上好不好?”
“有点冷。”
“好。”冰冷的脸颊从手上离开,叶南松缩了缩手指。
颜筠关完窗户回来,叶南松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手塞回被子里,朝着窗户的那一边。
颜筠不确认她有没有睡,只能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南松?”
“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