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松咬着牙,身体微颤,声音嘶哑,质问:“为什么是你?”
在得知真相后,季听松难以置信,这阴差阳错的一切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不恨那个杀了他、夺取了他身份的人,可他恨谢春酌!因为他爱他!
为什么谢春酌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是一直隐瞒他,直到现在……直到现在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也还在装傻。
“没有为什么。”谢春酌脸上的恼羞消失殆尽,化为冷漠。
他不耐地推开季听松,与其拉开距离,在惊骇之下,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遇见了我,算你倒霉。”谢春酌淡淡道。
或许没有他,季听松的人生会走得更加顺畅,可人生选项中,没有或许。
谢春酌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能阻止他吗?仅凭一个举子身份,仅凭一个凡人身份。
即使有魏琮,那又怎么样?没看见魏琮至今都奈何不了柳夔,不敢出现吗?
“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季听松也像是回过神,情绪平和下来。
他的视线越过谢春酌,看向了他的身后,“或许你再想想,那条蛇又是什么身份。”
谢春酌一怔。
季听松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一般,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况且,他真的能让你当上状元吗?状元……可是殿上,天子亲点啊。”
柳夔一条还未渡劫飞升的蛇妖,真的能左右人间帝王吗?
他连魏琮都要犹豫是否杀死,他真的……愿意为了谢春酌,放弃千百年的修为吗?
话罢,季听松扯着唇角,似笑似哭地看了谢春酌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谢春酌站在原地,半晌没回神。
直到柳夔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询问:“那小子找你说什么了?魂不守舍的。”谢春酌才堪堪回拢思绪。
柳夔见他不语,只是一味盯着他不说话,以为他考试累了,便直接把他揽着,送上了马车内。
马车嗒嗒往家的方向走,柳夔抬手抚摸谢春酌的脸颊,用手比划,嘀咕道:“怎么就三天,脸都是小了一大圈。”
在马车的摇晃下,谢春酌突然看着柳夔,眼中带着审视,问道:“你真的能让我成为状元吗?”
柳夔不明:“你不是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吗?”
谢春酌抓住他的衣袖,“你回答我。殿试并不是官员写出名单,再告示那么简单,是需要天子亲口指下的,你……可以让当今陛下,亲口指定我为状元吗?”
柳夔动作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他就点头:“可以。”仔细算一下,那天是他的渡劫日,只要时辰恰好,他完全可以让皇帝改口。
他再次对谢春酌肯定:“可以。你放心。”
但那一抹迟疑,如一根针一样,深深刺进谢春酌的心里。
谢春酌松开他的衣袖,垂下眼眸,慢慢靠在他怀里,声音疲惫:“我累了……”
第154章
当会试成绩出来,官府派人来报喜,谢春酌被众人包裹着、欢呼着、庆贺着他成为会元时,他还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不是不真实感,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带来的。
他原本的成绩是十二名,这会元的名次……是季听松的。
像是陷入了某种诅咒,他再一次剥夺了季听松的东西。
尤其是在季听松知道真相之后,谢春酌对于未知的恐惧愈发强烈。
季听松会做出什么呢?魏琮又为什么要和季听松联手?魏琮会和季听松一起,举报他,毁掉他的一切吗?
……柳夔,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吗?
谢春酌在当晚,夜半惊醒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桌前,拿起纸张,写下了一个人在的名字,再点燃了魏异给他留下的蜡烛。
飘渺清淡的异香缓缓飘荡在屋内,烛火摇曳,谢春酌愣愣地注视着它,看着它的火舌卷起纸张,将其烧成灰烬。
雪白的烛身,上燃火焰,下则流泪,在浅淡的雾气中,谢春酌隐约间,像是看见了魏异。
魏异在京城已经销声匿迹,传言是他被荣国侯夫人设计毒害身亡,也有传言是他在荣国侯府待不下去,自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