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浅水区,她像条搁浅的美人鱼,裙摆随水波晃动,睡裙湿湿地贴在身上,领口上方莹润白嫩的脖颈上,隐隐约约浮现几粒红疹。
是早期症状。
非常碍眼。
他站在泳池入口处,静静地看着她趴在泳池里的缓坡上,微微晃动的池水一波一波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纯白棉质睡裙其实并不暴露,即使沾了水,也将她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但弧度起伏分明的曲线是掩盖不住的,更何况被他直直看着的人,并不清醒,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沈恒看了片刻,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缓步走过去,在她近前停下,站在池边用脚尖踢了踢脚下人肩膀:
“喂,醒醒。”
她原本浸在一片黑沉的暗夜里泥足深陷,费了很大力才睁开眼,烧得混沌的大脑昏昏沉沉,眼眶发红,好一会儿才认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她又趴了回去。
“醒醒!”他抬高音量,“你是想淹死自己吗?真可惜啊,你就算现在死掉,沈悯也不会有任何表示,他甚至都不会知道!”
她不再回答,烧得发红的脸颊枕在湿漉漉的胳膊上,眼睫垂坠水珠,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沈恒骂了一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沾了水的衣裙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水线,一瞬就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他脸色黑了,却没放手,一路把她抱回了卧室,转头吩咐保姆给她换衣服。
辜苏再次稍微恢复意识,是在半个小时后。
身上稍微干燥之后,温度也缓缓回升。
所以其实她是被热醒的。
她额头覆上薄汗,半睁着眼,看到视野里有橘黄的灯光,有人正对着那盏小夜灯,左手拿一板药片,右手举着说明书在看。
他没有注意到辜苏醒了,还是她开口说了话,才回过头来。
她的嗓子是哑的,疼得厉害:
“你毁了我,现在高兴了吗?”
沈恒紧紧抿着唇,不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嘴上却说:
“那是自然,而且你放心,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在你死之前,我要折磨你到消气为止。”
辜苏无所谓地移开视线,不再理他。
沈恒见状,把药片拍在
床头柜上,生硬道:
“起来吃药!听保姆说你怕我下毒?你都快死了,我给你下哪门子的毒?”
辜苏那句本就是随口一说,她只是不想吃来路不明的药片,但此时沈恒拿出来说,透露了一个重点——
她“快死了”。
她的绝症本就是个骗局,是沈氏夫妇骗了她,这件事,沈氏夫妇知道,陪同她去医院的贺连嶂也知道。
但和贺连嶂姑且算是同盟的沈恒不知道。
这句话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信息:
贺连嶂和沈恒,并不完全在一条战线上。
至少对方不会把信息跟沈恒共享。
她掀起眼皮,没跟他争辩,顺从地将药片和温水吞了。
另一边的沈恒,本想跟她争辩她对他的“偏见”全是子虚乌有,他把股份给沈琢只是因为,等沈悯死后,他才是沈琢唯一的儿子——私生子怎么不算儿子呢?
把股份给沈琢和给自己是一样的,还能让对方对自己彻底放心……
他想了那么多的理由和利弊分析,却找不到打开这个话题的切入点。
辜苏吃完药就昏昏沉沉躺下了,背对他蜷着,看着也不像是有精力跟他辩论的样子。
他憋着一肚子火离开了。
走出房门时,本来负责守卫辜苏的保镖,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雇主回来,支支吾吾地向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