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愠叹了口气,眼底颇有些认命的意味。
就她这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状态,恐怕也想不起来上药。
明日宫宴顶着一堆掐痕,不知道以为镇国公府滥用私刑了。
他随意睨了眼妆奁,起身拿起那瓶雪凝膏,借着月色的光亮,替她涂抹上药。
神药冰冰凉凉的,沈葶月那片疼痛燥热的肌肤霎时镇静下去,她双目回神,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
“长公主送来的药膏真是好用,不疼了,大人。”
陆愠道:“那就多用点。”
沈葶月摇头:“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我得省着点。这药一看就是宫里制作的,太珍贵了。”
陆愠有些无奈。
他的女人,还能缺药用了。
替她把刚刚的抓痕涂抹完,陆愠捏着她的右手,翻过白嫩的掌心,手背上那块淡粉色的疤还在。
他就知道,赐给她药,她也想不起来去消这陈年旧疤,只会一味的用在他们欢好的痕迹上。
陆愠下手没轻没重,又挤了一大块。
沈葶月有些心疼,“够了,大人,太多了。”
陆愠道:“闭嘴。”
月色如银,透过楹窗落在两人身上,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华。
两人因陆庭的出现,难得和谐下来。
知道她吓坏了,陆愠到底没有舍得再折腾她,只在走前咬了咬她的唇,告诉她会尽快。
尽快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沈葶月仍旧存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她不知,陆愠的心,却是彻底乱了。
从沈葶月入府那日,他只想着怎么折磨她,报复她。
可每一次与她接触,两世的爱恨不断交叠,让他心里那杆秤一偏再偏。
他自诩娶她,不过是更方便报复她。毕竟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这样没有身份的平头百姓,嫁入公府,即便是正妻,于他镇国公府世子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漂亮有身份的物件,他想如何,便如何。
可刚刚陆庭动手的时候,他心底里起的杀念却让他分不清。
他与陆庭素日虽不亲近,可到底都姓一个“陆”字。
——
翌日,天还未亮,镇国公府各房便早早有了动静。
此番陆家进宫的适龄女娘有陆珍,陆清,沈葶月还有许筝,由永宁长公主和随氏两位正房夫人带着进宫。
所以一大早各房丫鬟便早早的收拾东西,替姑娘们准备妆发,首饰和衣裳。
时辰定在午后入宫,命妇们要先去栖凤宫给皇后请安,等到酉时才准备开宴。
所以姑娘们还有一上午的准备时间。
那些住的离皇宫远的官宦人家,起得更早,五更天便开始全家准备了。
徐云霜恨不得掏出积年老底,一大早就带着锦穗抱着七八个锦盒来给沈葶月打扮。
沈葶月昨夜受了惊吓,人还困恹恹的便被薅起来洗漱净面。见是姨母来了,她后知后觉的挡了挡脖颈。
锦穗则将那些妆盒一一摆放打开,徐云霜瞥见床边矮几上的碧色宫装,忍不住惊呼一声:“呀,这么贵重的衣裳!”
一看便是蜀锦,她抬手去摸,繁复精美的纹理下混着金线绣的,算上内衬纱边足足五六层,可看出手艺昂重,价值不菲。
“葶葶,这是大房那边送的?”
沈葶月有些尴尬,唇角含糊应了声。
徐云霜咂了砸舌,一寸蜀锦堪比十斗黄金。入府多年,除了陆老夫人和永宁长公主随身穿戴多用蜀锦,随氏有两套掺蜀锦绣的衣裳,她还没见过邵姨娘穿过蜀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