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众人的目光,陆愠俊朗的眉眼间依旧是冷峻的沉静,辨不出喜怒。
坦荡的仿佛他只是刚好路过,顺手救人。
永宁长公主见人已安顿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先去换衣服,再去跟你舅舅回话。”
陆愠可以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阿娘。
他摸了摸鼻子,哑声道:“是。”
疲惫受寒的声音听得长公主心头一紧,许多质问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踮脚将披风裹在他身上,紧了又紧。
长公主一行刚走,岸边便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
“静安,静静!我的儿,你醒醒啊!”汝阳王妃撕心裂肺的声音很快传染整个岸边。
宫人惊惶跑到圣人和朱皇后面前,颤声道:“陛下,娘娘,静安县、县主殁了……”
朱皇后倒吸了口凉气,踉跄了几步:“怎么会?不是让侍卫救上来了吗?”
宫人道:“县主不通水性,侍卫游到人旁边时,县主已经溺毙了,刚刚御医抢救了半天,还是无力回天,人已经凉了。”
圣人惋惜,即刻吩咐首领太监周成顺:“许汝阳王府县主陈静静以郡主之礼下葬,赐金千两以治丧仪。”
汝阳王妃哭得实在凄惨,永宁长公主也动了恻隐,她偏头看向陆愠,压低声音道:“静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愠蹙眉:“阿娘,我没那么蠢。”
言下之意,此人手笔太过明显。
不过他也有些后怕,今日行动竟然出现了意外。
他知道静安会为难沈葶月,早早命人将岸边涂上了青苔,却不想水底竟有刺客。
汝阳王一辈子碌碌无为,是个只食天家富贵的慵懦俗物,碍不着谁的道,不会与人结仇。
那人就不可能奔着静安去的,他的目标是沈葶月。
若不是刺客愚蠢,若不是他昨晚送给沈葶月的衣裳比静安还要华丽,让刺客无法分辨哪个是县主,哪个是普通人,那么死的就是沈葶月了。
这个认知让他眼底起了一层寒霜。
好大的胆子。
敢动他的人。
——
福安殿风声涌动,顺文帝直接离席回了书房。
哪怕朱皇后仍留在席间安抚,言笑晏晏,可底下的官眷贵族却无心用膳了,谁知道这茶点里有没有毒药,万一她们是下一个静安县主呢,那可是千金贵胄啊,说死就死了……
福安殿旁的偏殿里,沈葶月虚弱的倚在榻上,身上已经被宫女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物。
门声响动,永宁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沉玉端着药进来,见床上的小姑娘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心中也是动了恻隐。
沈葶月不好意思劳烦沉玉,自己端着药碗,杏眸半掩,喝一口呛三口,脆弱的不成样子。
沉玉道:“姑娘慢慢喝,有咱们殿下在,必不会让姑娘吃亏。”
言下之意,此刻圣人,长公主还有世子都在书房斟酌刚刚落水的事。
“多谢长公主,多谢沉玉姐姐。”沈葶月捧着带有余温的白瓷碗,低头认真喝药。
宫中不太平,她要尽快好起来。
沉玉看了沈葶月的病情后要回去给主子复命。
空旷的大殿,又剩她一人。
窗外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归于宁静,想来是宫宴结束了。
沈葶月抱着膝盖,垂眸沉思。
刚刚她听见静安县主死了,心里一阵发慌,她在水中隐约觉察到有人靠近,本以为是来救人的却不想是刺客。
那个人的目标是谁?
她总觉得不会是静安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