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人精心侍奉,花草怎么能开得这样好?
沈葶月偏头看了眼陆愠,微微挑起的眉梢似乎在埋怨他骗她。
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她为何会忽然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陆愠抿起唇,那伤人的话踟蹰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要他怎样告诉她这个噩耗呢?
沈葶月没再看他,转身朝堂屋走去,边走边喊:“元荷!”
无人回应。
她推开了紧闭的房门,铺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檀香味。
她想起来了,元荷采买那日还抱了尊金菩萨回来,说姑娘日子太过坎坷,静下来的时候拜拜菩萨,许许愿,说不得可以保佑姑娘日后平安顺遂。
沈葶月顿时朝内室走去,那尊菩萨就被元荷放在她内室的小隔间里。
她绕过屏风,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呼出声。
香线燃了半截,香灰洒了一佛堂,蒲团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干涸,拖出了长长的一条。
她身子一软,几乎要跪了下去。
视线突然一片漆黑,淡淡的雪松混杂着冰冷的触感覆在她的眼睛上。
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是太子。”
陆愠蒙住了她的眼睛,轻轻安抚着她的脊背,“今早我来接人的时候发现已经死了,应该是昨夜动的手。”
沈葶月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他指间溢出来。
是她连累了元荷,太子找不到她才会对元荷痛下杀手。
元荷陪她过了那么多苦日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走了,甚至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她才十六岁,一生都浸泡在苦罐子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在了神佛前。
沈葶月仿佛看见那个身材瘦弱的姑娘虔诚地跪在佛前,一遍遍的祈祷她的姑娘平安,顺遂。
元荷这一生,都是不值。
陆愠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哑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元荷的碑我立在了后院,我答应你,会替你报仇。”
沈葶月从他怀中躲开,顶着一双通红肿胀的湿眸,摇头道:“劳烦陆大人,我自己来。”
又拒绝他。
陆愠蹙起眉,声音冷了下去:“沈葶月,你能不能听听劝?你怎么报仇,你拿什么去跟太子搏命?他是太子,是储君,你是什么?”
沈葶月被他骂得一怔,泪水在眼圈打转,她愣是忍着没让流下来。
陆愠对上那张柔情似水的脸,狠厉的眼角还是缓和下来:“我知道你有心为婢女报仇,我也知道你心中积压了许多怨恨。可一味的莽撞,除了让自己受伤,让身边的人受伤,别无他用。”
“葶葶,我喜欢你,所以想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别总是拒绝我,成吗?”
有风拂过,吹得楹窗呜呜作响,沈葶月这会清醒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糯糯的声音还带着鼻音:“陆大人说的对,多谢大人点醒我。只是你我并无交情,以后也别说这种话了,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不劳您费心。”
说完她便欲走,可陆愠哪里舍得。
高大的身躯横在房门那,日光漫过来的光晕都未能消减他面上的清寒。
他漆眸如晦:“费心?我不费心,你的那个婢女小寒是何下场,你想过吗?”
沈葶月心脏骤跌,她不是没想过,她只是存了侥幸。
可元荷的死,让她认清了人命不是侥幸,不是玩笑,对上太子那样的人,是真的会死人。
这次是侥幸陆愠帮了她,下次呢?她怕了,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她改变不了朝堂,改变不了政局,她能做什么?
陆愠声音缓了下来:“从前我不曾考虑过你的想法,一意孤行,可现在我在一点点试着学,以你的感受,你的心意为前提——”
“给我一次机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