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来筹备亲事的时间,其实不算充裕,几乎只有今年剩下的一个月。
严少煊也是如此。
鱼跃阁重新开张后,因有送菜票的活动,过吃饭的食客格外多。晏小鱼刚成亲,严少煊心疼阿姐,特意让她与晏小鱼在家里多待几日,所以后厨只有严少煊和晏兴茂忙活,掌柜请了余三郎临时顶上,但他只干得了收银子记账的活儿,其余事情还得严少煊拿主意。
一连几日,严少煊忙得脚不沾地。
后头严少成看不过眼了,抛下功课过帮了两日的忙,才让他轻松一点儿。
严少成旧事重提,再次提醒严少煊雇个厨子来帮忙。
严少煊其实一直在留意,可惜相熟的牙人推荐了几个,都不大合适。
这次之后,严少煊干脆也不指望牙行的人了,晏小鱼一回来,他便与人商量,要从铺子里现有的伙计里头挑出两个来培养。
晏小鱼自然没意见,晏小鱼每日在后厨忙活,有时零嘴都顾不上吃,他也有些心疼。等厨子培养出来,不光严少煊能轻松些,晏小鱼也受益。
于是,铺子里的阿喜、阿柴、阿双、阿福,连带着江小五和小九、孙婶,都去后厨按严少煊的指令做了一道菜。
厨子和小厮的工钱差了许多,阿喜他们也知道若能被选中,以后能拿更多的工钱、能学到外人求之不得的脚艺、能得到东家的重用。
几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此次的测试,最后选出来的是阿双和小九。
小九没有卖身,只是严少煊雇的人,他原以为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他,严少煊肯定更愿意将安身立命的本事教给严家的家丁,没想到阿喜三人都没被选中,他却被选中了。
他喜出望外,忐忑地和严少煊确认了几遍才放心。
虽是有了‘学徒’,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儿帮上什么忙,严少煊还是忙了十来日,才回到先前的状态。
空闲下来后,也有些心思留意外头的变化了。
斜对门的钱家豆腐铺换了人看铺子,原先那个叫‘卓姗’的小姑娘没再露面,而今看铺子的是晏永芳,钱泓也好久没在县里出现了。
严少煊听年哥儿说,卓姗是钱泓的姘头,前些日子已经被钱泓娶进门了。
严少煊虽与晏永芳不对付,但也替她觉得不值。算起来钱泓与卓姗搅上的时候,晏永芳还在坐月子,钱泓如此行事,真不是个西。
严少煊心里唾骂钱泓,但也未对晏永芳改变态度。
倒是晏永芳还刻意找到严少煊,提醒他提防县令。
严少煊听伙计说晏永芳在雅间等他时还满心提防,没想到这回晏永芳还真没打什么坏主意。
“县太爷好色,付师爷有心用你讨好他,钱泓和大哥原先也打过这主意,不过被我劝住了,但难保这几人会不会再生出心思。”
严少煊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多谢你提醒,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晏永芳十分诧异,严少煊也没同她解释,只道:“既然你好意提醒,那我也提醒你一句。钟县令这种人,早晚要出事,你早做打算,莫为钱家的生意搭上自己。”
晏永芳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开时面上也瞧不出什么表情。
*
日子进入十二月后,天气越发冷了,原先传出风声的炭税没了下文不说,商户们交商税时,也没有官吏暗示要加银子了。
不仅如此,县里些滚街串巷卖西的小贩们也不需要交商税了。
虽然天气渐冷,但尉石县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儿原来的活力,而今城门口卖吃食小物件的商贩多了许多。
西岭村的村民们现在也学精了,在冬日前贮备了许多鸡蛋、干菜、咸菜,余三郎和柳平山他们过给鱼跃阁送菜,还会捎带着拖一些村民们做的吃食、小物件在城门那儿卖。虽挣得不多,但也给村里人添了些嚼头。
今年因为钟县令变着法儿的敛财,周围几个村子元气大伤,倒是西岭村藏在鱼跃阁的羽翼下,小打小闹挣了些银子。除了田税和代役的钱之外,损失不大。
而今西岭村已经不是附近最穷的村子了,村里一下出了两个举人,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现在外头的人提起西岭村,都说是块风水宝地,不然怎么能一下出两个举人,其中一个还是解元?
因为这事儿,西岭村的年轻人现在说亲比原先容易多了,还有镇上的媒婆主动去村里拉煤。
年哥儿前几日去里长里办事,被里长夸了好一会儿,当日现场还有好几个村长在,那几人羡慕得眼睛都黄了。
年哥儿自打当上西岭村的村长后,这还是第一回享受这种待遇,出门时昂首挺胸,神气的不得了。
这回来送菜,他同严少煊、晏小鱼说起此事,又将严少成夸了一顿,最后却叹了口气。
“而今村里是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了,就是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哥儿,实在愁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牛伯伯,你莫忧心,我瞧严少成好着呢!”严少煊忍俊不禁,“他一心要做媒哥儿,做得也不错,你不如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