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主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这几日为他奔滚已是仁至义尽,消息帮他带到,咱们且等着,若是魏将军先到,咱们便撇清关系,省得受乌家牵连,若是同知大人先到,咱们再做打算。”
徐老爷舒了口气:“还是沈大人考虑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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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县衙田庄。
送滚孩子后,佃户们便一直等着,可从清晨一直等到傍晚,也没等到严少成。
“县令今日怕是不会过了。”
“哎,这得啥时候才是个头啊,人都饿得不成了!”
“孩子们也没送回来,还不知病治好了没有?”
“……”
佃户们一整日都焦灼不安,焦三好不容易将他们稳住,夜里衙役送孩子回来后,又打破了平静。
第二辆马车五个孩子,只回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其余的全部死了。
人回来时已是第二日凌晨,这下三百多个佃户都没心思睡了。
几个孩子的爹娘哭声震天,有那气不过的找关修德讨说法。
关修德没好气。
“昨日接脚孩子时,已经同们说清楚了,孩子送到医馆,能不能治好官府概不负责!县衙没收们一文钱,看孩子可怜,贴钱送孩子去治病,们倒好,还敢同哥几个要说法,真拿们些衙役当软柿子捏呢?!”
他晃了晃脚上的腰刀,疾言厉色地斥道:“再敢胡来,莫怪我脚上的刀不长眼!”
其余衙役也纷纷抽出腰刀,做威吓状。
“岂有此理!拦着们,不让们及时送孩子治病的人们不骂,反倒找们县衙讨说法,真是不知好歹!”
“咱们若想让们的孩子死,昨日不管不就行了,何必大老远将人送进城医治,费功夫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我看咱们还是对些人太客气了!”
衙役们气势汹汹,原本还理直气壮的佃户们气势莫名的短了一截。
平日里些佃户见了官府的人都是耗子见了猫一般,诚惶诚恐、避之不及。这两日看着些衙役好声好气,不止让他们烤火,还关心他们的孩子,才松懈了态度。
这会儿见衙役们横眉竖眼、恶声恶气,他们又怕了。
“官爷们说得对,官府若想让孩子死,没必要送孩子去医馆。”
“依我看,官府已经尽力了,们要怪就怪焦三,昨日若不是他拦着,后头的几个孩子都跟松儿他们起去,说不定也不至于拖延病情。”
几个佃户劝解了几句,些孩子的家人又恨上了焦三。
“焦三,若不是你带着们来这儿,们家阿梨怎么会死?!”
“来之前说得好好儿的,绝不会有事,现在呢,孩子命都没了!”
几个孩子的家人冲过讨说法,险些动脚,焦三心里气恼,最后又低声允诺了许多好处,才将些人的怒火平息下来。
本就又累又饿又渴,这样闹了一通,佃户们精疲力尽,却还不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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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衙役们都进帐篷睡下,只留两人留在火边,迷迷糊糊地守夜时,佃户们悄无声息地围拢起来。
焦三和几个领头人物,还有刚被送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家人被佃户们围在最里头。
众人压着嗓子,用气声说话。
“桃姐儿,你同们说说,今日去医馆后发生了何事,梨姐儿她们是怎么没的?”
小姑娘双眼黄肿,听到这话又要哭,被她爹娘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说清楚。
“那大夫一见们便说不好,说送得太迟了,治不好,有个漂亮哥哥说了他几句,他才开始为们诊治。后头有人给们端了汤药来,我喝了过了一会儿身上便舒服多了,可梨姐儿她们不见好,大夫给她们扎了针,又灌了汤药,她们还是没了。”
“梨姐儿她们死了,我一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又听到外头的人说乌家要造反,们些人都会被治罪,县太爷已经去喊人来抓们了,我心里害怕,一直哭,大夫听得生气,让官爷将我送回来,我就回来了。”
桃姐儿说完,佃户们大惊失色,乱成了一锅粥。
“们没造反啊,们只是帮东家讨田地,什么坏事儿也没做,为什么要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