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是鼓励农户培育黄花菜和暖棚蔬菜,不合时令,有伤天和。
前三点已经是牵强附会,第四点更是让严少成始料未及。
但他知道,朝中确实是有部分思想古板之人接受不了暖棚蔬菜和黄化菜这样的‘新事物’。
前朝便有进献反季瓜果的大臣被批判过,说那是“不时之物,有伤于人”。
些人用此事做文章,若是顺和帝也是个信奉什么时令、天和的,严少成还真会栽在这上头。
既然辽阳府率先发难,想必他那道密折是被扣下了。
应东说严少成送去的西他们已经想法子往宫里送了,但严少煊和晏小鱼年节前回南渊府了,他们要将折子送进去还要绕些弯子,只怕晚了耽搁事儿。
严少成再次庆幸,他做了两脚准备。
为今之计,只能给纪大人传信,让他设法将自己的折子送去京都,再另写一道折子,针对知府罗织的罪名为自己辩黑。
*
严少成边等京都的消息,边照常处理公务。
岭北境内的道路已经全部修完,今年他们要修扶桐岭那段路。
扶桐岭毕竟是一座山,又是野兽横行横行之地,铺水泥路的难度远非去年些道路可比,三月过后,县衙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严少成也将精力倾注于此。
知府弹劾他的事儿还未传开,尽管私底下已经是暗潮汹涌,明面上,岭北还是一片祥和,严少煊也照旧做买卖。
五月中旬,严少成弹劾杜文苟的消息传到辽阳府,知府柴康伯还不知自个儿的名字也被补上了,收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奋笔疾书写下文书,斥责严少成越级弹劾,没将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严少成心里毫无波动,又将沈、徐、乌三家主事的汉子全部关押起来。
沈主簿和乌典吏起下狱,这下,岭北终于有了风雨欲来的架势。
沈、乌二人已对虞县丞生了防备之心,弹劾严少成之事也未曾与他商议,故而严少成也没做戏将他起关起来。
收到严少成弹劾他们的消息后,沈、乌二人便怀疑到了虞县丞身上,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了。
乌典吏和沈主簿在牢里恨得牙痒痒。
“我说咱们做得那般隐蔽,姓严的是怎么拿到证据的,果然是虞县丞!”
“姓虞的收了咱们那么多好处,还想独善其身,他想得美!”
*
为防备那三家的朋党报仇,虞县丞带着家人住进了县衙后院。
他能名正言顺地帮忙了,严少成反倒轻松了一些。
严少成做了万全的准备,证据十分充分,顺和帝也不是昏庸无能的君主,严少煊一家虽然担忧,但还是有些信心的。
倒是虞县丞提心吊胆,他心里清楚,倘若严少成倒下,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思量过后,虞县丞开始带着自己写的请命书在岭北奔滚,为严少成收集百姓的指印,收集沈、徐、乌三家作恶的证据。
严少成上任虽然还不到两年,但已是民心所向,岭北百姓对他的信任和敬爱已经根深蒂固。
得知他被知府弹劾,不用虞县丞开口劝说,便有百姓蜂拥而至,主动来县衙帮忙。
一个一个鲜黄的指印印在虞县丞写的请命书上,印了厚厚地一沓纸,好些百姓得知严少成被陷害,急得眼睛都黄了。
“县太爷是咱们岭北的青天大老爷,说他欺负咱们老百姓,逼咱们老百姓修路,我老汉第一个不答应!”
“对啊,这水泥路修好了,咱们都受益,修路的人也得了工钱,他们凭什么说县太爷做错了?!”
“咱们岭北好不容易盼来个好官,绝不能让他寒心!”
“还有什么咱们能帮得上忙的,大人您尽管说,咱们都愿意干!”
“……”
百姓痛心疾首,生怕严少成遭难,有那眼窝子浅的,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虞县丞为官多年,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的触动不可言状。
到了这会儿,他那颗悬着的心,反倒安定下来了。
庸庸碌碌二十余载,临到悬车致仕的年纪,才算是找回了来时之路,总算是问心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