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帮着他们说话了?”顾安知震惊的看着她,“我明明保持中立了,而且你随便打人也不对,你不能因为你练武了,就看谁不爽打谁。”
鸢鸢瘪着嘴巴说:“可是他说的话太气人了。”
“那倒是……”顾安知无言以对,“但是你那样说,他的妹妹得多难受,你是有个好爹爹,帮你联系了长公主当兵,可是他的妹妹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跟大多数人一样,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嫁人,若是她跟你一样想法,嫁人之后只会更痛苦,因为她嫁的人就是跟她哥拥有同样思想的男人。”
鸢鸢撅着嘴巴,不想说话。
顾安知都不知道怎么劝她,顾安知心说自己还不想给皇上下跪呢,现在不也是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阮白泠看顾安知也不说话,鸢鸢也不说话,赶忙说:“你爹是怕你以后打人打顺手了,什么皇子公主也不放在眼里,把他们打了,咱们全家脑袋都得搬家。”
顾安知:“我平时也总想打人,要是我见谁不满意就打谁,这世上还有活口吗?咱们又不是皇上,想让谁闭嘴就让谁闭嘴,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鸢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好像懂了。我要是皇上就好了。”
顾安知安静捂住她的嘴:“不能胡说八道!”
还好他们在乡间小道走,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然这话要是传出去,九族都得没了。
鸢鸢看他们的表情,懂了事态的严重性,也跟着点头:“以后这种话不说了。”
回到家后,顾安之忍不住叹气,跟阮白泠说:“忽然觉得教导小孩子好难,我想让她活的肆意自在,想让她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那般,可是却不能蒙着她的双眼,她还是会看到这个时代原本的样子,看到跟她一样的女子受苦,以后她会遇到更多像林哥儿儿子那般的人说闲话……”
阮白泠安慰她:“没关系,她现在就是个九岁小孩,以后长大了慢慢就好了,你以前不是跟人打架么。”
“那倒是,我以前看到家暴男,我上得去就是一脚,小时候上学,看到校园暴力,或者小混混欺负我们学校的同学,也上去跟人干架,身上总是带着伤,我爸妈那时候也挺头疼。”顾安知忽然有些想爸妈了,要是爸妈在,肯定就知道怎么教导孩子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还没有长大呢。”
“你教的已经很好了,是林哥儿家那孩子嘴贱,咱们考虑他了,他怎么没考虑鸢鸢呢?咱们家鸢鸢已经进军营了,已经选择这条路了,他还在那说风凉话,难道是想劝咱们鸢鸢放弃不成?”阮白泠气氛的说,“小时候看他还挺听话懂事的。”
“毕竟这么小就考中了秀才,肯定被他们全家以及私塾里所有的夫子夸奖捧着长大了,难免小小年纪就养出了一身爹味了。”顾安知一想到那小孩儿就来气,“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不是他去反思,而是让咱们家鸢鸢反思,就应该让鸢鸢揍他。”
阮白泠点头:“对,揍的对,要不是看在林哥儿的面子上,我都想踹两脚。”
俩人回家了,嘴上说个痛快了。
“为什么要教咱们家鸢鸢谨小慎微,就该张扬。”顾安知忍不住叹气,“后悔,刚才是不是教错了?”
阮白泠从未见过顾安知在什么事情上这样纠结过,以前顾安知可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他俩是农民的时候,连给皇上写信这种事都做的出来,看来养孩子是真的难倒了顾安知。
他正自我怀疑着呢,就看到鸢鸢从窗户那边探进个小脑袋:“爹爹,我就说我没错吧,我知道爹爹是担心我是非不分,担心我会受伤,甚至丧命,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今天碰到的那个小孩儿才傻,他不知道我阿爹跟他阿爹是朋友么?他不知道我爹爹是大官么?我刚才应该给他道歉,捧着他,让他膨胀,以后见到谁就跟谁说那种不知死后的话,别人可没有我爹爹这么大度。”
顾安知没想到她还挺机灵,在他眼里,鸢鸢还是个脑袋空空体力值拉满的小孩呢。
“别人都说爹爹是个好官,爹爹确实是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要了那小孩的命了。”鸢鸢赶忙说:“我也要跟爹爹学习,做个大度的人,以后不跟这些小男人计较了。”
顾安知没想到鸢鸢已经达到了新高度了:“以后你给爹爹当老师吧。”
……
他们走了之后,林哥儿又把儿子揍了一顿:“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顾大人的女儿都敢得罪?”
“也就是顾大人心肠好,才没有搭理你,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林哥儿的相公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这次也忍不住开口骂他。
“可是他怎么能叫自己的女儿进军营?他把女儿教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么?”小孩梗着脖子说。
“这轮得到你来管?你咋不管皇上呢?你也给皇上写信,说不该让长公主领兵打仗,让皇上把咱们全家都砍了得了。”林哥儿气的不轻,眼前都发黑了:“人家的女儿,用得着你来管?你那么想当爹自己生一个啊。”
小孩心里不服,又去找自己的夫子请教,夫子一听,差点吓背过气去,这小孩可真胆大,连顾大人都敢得罪了。
“你以为顾大人的女儿跟你妹妹一样呢?别说你妹妹,就算你女儿,也比不上顾大人的女儿,那可是陛下亲自下旨,让她进军营当兵的,你比皇上还厉害,教导起她来了?也就是顾大人不计较,但凡计较,你现在连小命都没了,等你做官了,是不是还要去批判批判皇后怎么不洗衣服煮饭呢?”夫子叫人把他赶出去:“以后你别说是我的学生,我没你这样的学生,免得你犯蠢惹了杀身之祸,连累我这个老师。”
以前他都是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头一次被所有所有人指责,还被爹娘打了好几顿,过年亲戚长辈们过来,也多是嘲笑他,之前的同窗们也嘲笑他,说他这样,即便做官了,做不了两天官,就得被诛九族了,连累爹娘亲戚们。
顾安知还有几天就要带着阮白泠和孩子离开村里了,他想着以后还是少回来,最好不回来了。
让鸢鸢少接触这个阶层的人吧,在京城的时候,大家虽然那虚情假意的多,但是他们并不会说那些让鸢鸢生气的话,阶层不同,大家也会更体面一些。
还有两天离开的时候,一大早推开院门,他就瞧见林哥儿的那个大儿子站在他们家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支笔:“你这是做什么?负荆请罪吗?这笔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我送你的吧。”
顾安知想起来这小孩小时候跟他还是学习搭子来着。
“顾大人,那天你说我太过迂腐,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找你来请教一些事情,我周围的人好像都在跟我说,你是大官,我不该得罪你,可是不畏强权的人不该被人尊重么?我不相信你会因为这点事就生我的气,针对我。”小孩子仰着头望着顾安知说。
“那你生鸢鸢的气么?都快气死了吧?”顾安知忍不住冷笑,要不是看他是一个小孩子,早就揍他了,“在这个时代,你是男人,鸢鸢是女人,你对她就是强权,她才是不畏强权的人,她才是该值得尊重的人,所有人都说女孩子不能当兵,可她不畏强权的去当了,她比你厉害百倍,别仗着自己性别,欺压别人,你考中个秀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看到谁都想说教几句,给人当老师了?还是说,你看到别人厉害,害怕了,不想让她变得比你厉害,所以才会说那些打压的话,那天我是看在你阿爹的面子上,你别让你阿爹以后没了面子。”
顾安知说完,让家里的丫鬟小厮帮忙把这小孩送回家,他连门都没让着小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