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脸抵在崔夫人胸膛之上,崔夫人抱住她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脑。
莺飞草长三月天,京城越来越近了。
第166章进京城
一路向东,冰冻的河水逐渐解冻,眼前绿意渐浓,山色如同画卷徐徐铺开。
正是春耕农忙时,百姓头戴笠帽,在田野劳作。程荀倚在窗边,支着下巴望着马车外的景致,心绪一片澄净。
马车摇摇晃晃近半月,在初春烟柳的招摇中,终于抵达了京城。
刚走到城门,便有人上前来迎接。孟府的管家老何年近六十,身子却硬朗,得知崔夫人一行人即将抵达,早早地就在城门外等待。
崔夫人见到老何,因为奔波略显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温声道:“老何,许久未见了,家中一切可都好?”
老何站在马车旁,微微佝偻着身子,笑得眼角尽是褶皱:
“夫人客气了,家中一切好着呢,老爷与少爷都在家中,就等夫人与小姐了。”
程荀从后面冒出一个头,看了眼崔夫人,意味深长地打趣道:
“何叔,我怎么记得今儿个也不是休沐日啊,咱们忙得脚不沾地的孟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呆在家里了?”
说完,崔夫人耳根有些红,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拧了下程荀的后腰,清了清嗓子:“路上人多,先回去再说吧。”
老何点点头,退开几步,崔夫人放下车帘,没好气地横了程荀一眼。程荀拉着妱儿坐在一旁,忍不住捂嘴笑了。
走进城门,南城熙攘拥堵、北城大气古朴,街景如记忆中热闹繁华。
马车行走其中,程荀却注意到城中街市宅门上大多挂了挽联,川流的行人身上也系了麻绳,这才恍然想起,此时还是国丧。
不多时,马车便在孟府门前停下。还未走下马车,车帘一动,孟忻已经拉开车帘,亲自来迎接妻女了。
崔夫人与孟忻双目对视,忍不住红了眼眶,孟忻向来深沉严肃的面容也有几分动容。他伸出手,拉着崔夫人走下马车。
程荀跟在身后跳下马车,孟绍文巴巴等在马车旁,见到程荀亦是喜不自胜,嘴上连声问起她在西北的经历。
孟忻也转过头,此时终于有闲暇关心起程荀。
“孩子,受苦了。”他紧贴崔夫人站着,看向程荀的眼中夹着疼惜与欣赏,“你这一路,可着实不容易啊……”
程荀微笑道:“父亲言重了。”
听见程荀唤他父亲,孟忻愣在原地,下意识看向崔媛。崔媛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孟忻这才回神,眉宇间满是欣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先进家门吧,我让厨下准备了一桌好酒菜,我们父女好好叙叙旧。”
一行人其乐融融走进家门,孟绍文悄悄问程荀:“伯元哥呢?不是说他同你们一起回来么?”
程荀也小声回道:“京城的信催了又催,昨夜我们在京外的驿站夜宿时,他便独自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孟绍文心有戚戚:“他一去西北数月,王祭酒可发愁了,之前来家里找父亲喝了几次闷酒呢。这次回京,还不知王祭酒要怎么教训他呢!”
孟绍文打了个寒颤,满怀同情道,“说不定此时就在跪祠堂……我可怜的伯元哥。”
程荀细眉微挑,没说出口,那百般催促的信可不是王祭酒寄来的。
莫说跪祠堂了,等他出宫回家,王祭酒要如何犒劳你可怜的伯元哥还不一定呢。
吃过接风洗尘的席面,崔夫人奔波一路早就乏了,被一众丫鬟婆子迎回屋中休息,程荀则跟着孟忻去了书房。
“与我说说吧,你们这一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坐在书案后,捧起茶杯轻抿一口。
“我以为晏决明都告诉您了。”程荀端正坐着,语气平静。
孟忻放下茶杯,微微挑眉:“他的案子我不便插手,早交给别人了。他入天牢后,我还未能见过他呢。”
程荀心一紧,忙问:“那他在牢里,没受什么苦吧?”
孟忻轻轻“啧”了一声,“他还吃苦?勤王救驾的大功臣,狱卒们不上赶着去巴结就不错了。”
程荀稍稍心安,定定心神,将自己这数月以来,在西北所遇的点点滴滴,一五一十道来。
待她说完后,天边最后一点暮色已然沉入天际线,深蓝的夜幕高悬天上。门外,丫鬟小厮悄不作声地在府中各处走动,灯火将整座府邸点亮。
孟忻听后,久久陷入沉默。程荀将手边温茶一口饮尽,管家老何轻轻推开门,将屋中烛火点亮。
见孟忻沉默不语,老何极有眼力地没有上前,只在程荀身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