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衣服遮掩身形,宋矜郁脑袋上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天蓝色毛线帽,又是长发,认错也不奇怪。
他原本不想搭理。但对方嗓音顺耳,清朗有磁,和之前遇到的讨厌小鬼头不太一样。于是宋矜郁掀开了脸上的速写本,想让对方“看清楚再叫。”
偏过头望见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他很早就认识程凛洲了,可能之前对方年纪太小,对他没留下印象。后来他去外地上了大学,几年没见小屁孩一下子长得这么大了。
他心中感慨,程凛洲发现他不说话,又翘着唇喊了一声“漂亮姐姐。”
于是他撑起脑袋打量对方。
高高大大的男生蹲在他面前,手里拨弄个篮球,这么冷的天就穿了套黑色运动装。眉目漆黑张扬,笑容稚气未脱,但模样太过锋利反而显得混不吝。
宋矜郁拨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心中升起一丝玩味。他在想要不要纠正这位二少爷的称呼。
不该是姐姐,倒应该是……
嫂子。
然而。
篮球在骨骼明晰的手指下旋转半圈,男生垂着脑袋似是在迟疑,很快再次望向他,说:
“姐姐,发小嘲笑我没有初吻对象,好自卑——你能和我亲个嘴吗?”
……
现在想来眉心还是一跳。宋矜郁从回忆中抽离,思索片刻,把音乐调小,难得主动请求道:
“妈妈。你能不能帮我和爸说,就算我和程凛洲离婚了也不会影响到他?程凛洲不小气,不会把私事带到工作上。”
后面没有回应。
“妈妈?”宋矜郁又唤了一声,抬眸看向后视镜。
“……嗯?”祝雪回复完一条朋友圈,笑吟吟地抬头,“小羽你刚刚说什么?”
宋矜郁望了她一眼,缓慢移开目光:
“没事。我在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清淡点吧。”祝雪抱怨,“你叔叔最近经常来家里吃饭,家里总是烧辣的菜,我不爱吃。”
车子在笔直拥挤的道路上突兀一滑,险些和旁边的相碰。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响起,祝雪身体晃动,手机差点甩飞出去。
“小羽?怎么回事?”她惊魂未定道。
“谁?”宋矜郁喘了一口气,嗓音微哑,“……宋渊?”
祝雪愣了愣:“对呀,你叔叔半个月前从国外回来的,现在和爸爸一起在程氏工作,你不知道吗?”
宋矜郁不答,细瘦的手指用力扣紧方向盘,后视镜里面色苍白如纸。
。
最后去了一家祝雪种草已久的私房菜馆,在cbd某栋高层建筑顶楼,离程氏集团总部不远。
停车时祝雪遇到了一对老朋友,手挽着手先上去了。宋矜郁独自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视线飘向后座那个造型精致、釉色清透的陶土杯。
这个活动是自己先开始的。那段时间他不想画画,又需要做些什么发泄情绪,就去了陶土教室捏泥巴。
起初纯粹为了玩,做了很多杯子不像杯子花瓶不像花瓶的丑东西,都不知道丢哪去了。后来带着祝雪去了一次,见妈妈喜欢,他就认真学了一段时间陶艺,希望尽量给她不错的体验。
宋矜郁仰头靠在椅背上,两根手指按了按干涩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