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多余,站在病房里毫无用武之地,看江浔忙上忙下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到该做血常规的时候,又手脚麻利就推过老太太的轮椅,好像他才是亲孙子一样……
半晌,梁丘睡醒了也来医院凑热闹,不知道是昨晚被收买了还是男人之间天然就有这种同盟,在一旁给自己姐夫帮腔。
那些AI废话在他脑子里炒了几回,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术后第二天还不能吃饭,连流食都不能碰,所以到了饭点儿,老太太就把人全赶出去,勒令他们吃完饭等味儿消了再进来,免得勾了她肚子的馋虫。
被打断了n次的请客,这次总算提上日程,梁桉对此颇为惭愧,请问后特意强调,“你想吃什么啊?不管多贵都可以。”
“都行。”江浔从电梯间出来把大衣套上,“医院附近找家餐厅吧。”
梁桉在一旁小声提醒,“医院附近可能都是快餐店哦。”
江浔好笑看她一眼,意有所指,“你做的饭我都能吃,快餐厅怎么了。”
说的是他生病时侯,那碗分不清蓝色还是灰色的粥,总归看起来喝一口能倒地不起,中毒十年。
“……”梁桉决定不跟他争辩自己的研发资质,带着人去一家老字号排队,说这里她每次回来都吃,味道一流。
赶上饭点,饭馆儿门口排起长龙。
梁桉觉得江浔该不喜欢这种地方才对,可队伍里人挤人的,也没见他面上浮出半分不悦。
那么高的一个人站在队伍里,衣着精致、气质卓越,就低调排着队,也生生与别人区别出不同来。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想起上午医院那一遭,梁桉啧啧两声,身后人垂眸看她,她接着道:“按照江总今天的服务水准,当初我生病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儿敷衍了。”
江浔扬扬唇角,“少没良心。”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梁桉当然知道他为的什么,但故意不领情,还挑他毛病,“在你这儿我年龄不占优势,还是找大学生弟弟演戏比较好,当不了幼起码还能当老……”
还没说完,忽而顿住。
大连冬天冷,海风也大,一阵妖风过来,梁桉哆嗦没打完,身后人就敞开外套,把她完完全全包了进去,带着暖意。
“弟弟演戏不好。”江浔下巴压在她脑袋上,手去捏她脸,又在她耳边说:“弟弟最会骗人了。”
梁桉破了功笑出声。
后背感受到他心跳时胸膛的起伏,耳边也因为他的鼻息痒痒的。
她个子高,从小一直体验的都是被别人依靠的感觉,今天忽然发现,这个身高差不错。
从餐馆出来,有人送了辆车到门口,毕竟在这儿待好几天,每天打车也不方便,大少爷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窗外是海风,头顶有海鸥盘旋。
梁桉上车系好安全带,忍不住感慨,“哇——这就是当总裁的感觉吗?”
江浔一脚油门出发,随口道:“固定资产不值钱,破产了都不够抵债。”
梁桉又问他,“那股票怎么样?”
江浔看她一眼,语调闲闲顺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里什么最值钱。”
怎么演卖身戏码演上瘾了似的,梁桉摆摆手,嘴硬道:“那还是算了,目前看来,总裁的岗位JD,跟我不是很匹配。”
阑尾炎不算大手术,两个人晚上挤在小床上,白天去医院陪老太太,最后好歹赶在过年前出了院。
除夕当天回老房子收拾收拾屋子、给梁老爷子还有梁父上柱香,算是梁奶奶的惯例。
只可惜梁桉错估了老人家上门时间。
一大早,太阳也不知道刚升起来没一会儿,正好梁丘跟朋友看完日出回家,补觉之前,老太太让他捎带着把自己送过来。
开了密码锁,正好撞见从一个卧室里走出来的小夫妻,双双穿着睡衣,简直不打自招。
老太太愣在门口,看看江浔,又看看梁桉:“你们……”
江浔连睡衣最上面的扣子都扣紧了,规规矩矩道:“奶奶您放心,我肯定会对梁桉负责的。”
老太太在司法机关干了半辈子,严肃起来是容不得玩笑的。
错失先机就错失先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