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鹤脸色蓦地一沉,原本风光霁月的姿容霎时变得风雨欲来,沉蕴着满腔郁色。
他扣住宁萱儿的腰,将她压在了放着合卺酒的桌沿前。
“萱儿。”谢枕鹤嗓音低沉,透露着些许危险意味:“大喜的日子,我们不要讨论不相干的人好吗?”
“我不想再将你的嘴绑住。”
谢枕鹤指尖掐着宁萱儿的两颊,低低呢喃着。
说完,不顾宁萱儿的反应,谢枕鹤扬起一抹笑,柔情脉脉地拿起一旁的玉樽,分别在一旁的两个琉璃盏中倒出其中的琼浆玉露。
“萱儿,我们来喝交杯酒。”
谢枕鹤双眼盈着楚楚笑意,端起琉璃盏便打算递到宁萱儿手边。
宁萱儿见他油盐不进,完全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怒而暴起,一把将谢枕鹤手中杯盏夺过放在一旁,而后抓住谢枕鹤的手,狠狠对着虎口咬了下去。
宁萱儿是真的下了死口,试图用疼痛将谢枕鹤的理智唤回。
谢枕鹤眉心微微蹙起,神情一僵。
直到牙关间尝到一丝血腥味,宁萱儿才松了口,疼惜地握住他的手臂,眼含清泪看着谢枕鹤:“谢枕鹤!你冷静一下,听我和你说清楚。”
第45章洞房1“我心悦你。”
谢枕鹤垂眸看向自己迅速乍起薄红,现出一排齿印的虎口,安静地轻眨眼睫,颇有种洗耳恭听的意味。
宁萱儿见他终于肯听得进去自己说话,舒眉弯眼道:“那日无影确实来到了我的房中,告知我你要和左侍郎之女成婚的事,并想要带我走。”
谢枕鹤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终是把翻涌着的情绪压了回去。
“所以他说你就信了,而且还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和他一起远走高飞?”
谢枕鹤眉心紧紧拧成一团,额心的朱砂痣红艳得仿若要灼烧起来。
宁萱儿将谢枕鹤的手贴在自己颊侧,嗓音柔糯:“不,我不是因为相信他才要走,也从未打算和他一起走。”
“……”
谢枕鹤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神情僵滞,眼神透露出鲜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怔忪。
宁萱儿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眼珠子定定地望着他,一转也不转,真挚到了极点。
“我无意间听闻你要成婚之后,便心如死灰,只想着离开谢府这个伤心地。”
“无影的话,只是更加坚定了我脱离的想法。”
宁萱儿小猫喘息般叹了口气,扁扁嘴道:“我知道,我对你不够信任,生了趔趄也不主动和你沟通,我也有错,但……”
“你要想想,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丫鬟,在这来鹤院无依无靠,忽然有人告诉我你要和别人成亲,我肯定没办法冷静呀,你得体谅我!”
宁萱儿委屈巴巴地看着谢枕鹤,轻轻地晃起了谢枕鹤的手臂。
“还生气吗,还吃醋吗?”
宁萱儿见到谢枕鹤眸光闪烁,便知他心中动摇,前倾身子与他凑的更近。
直到两人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她便开始小声撒娇:“阿鹤……”
谢枕鹤垂眸紧紧盯着宁萱儿黝黑的双眼,心中原本已经凝滞的深潭不知何时已经被吹散,荡起了一道道涟漪。
知晓宁萱儿要和别人私奔,离开自己时,谢枕鹤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似那干裂坚涩,却还被人执意弹奏的琴弦一般,轰然断成了两截。
他的灵魂仿若游离出了体内,只剩下满腔的妒火和嫉忿掌控着身体,成了一个怨鬼。
他暗自发誓,哪怕宁萱儿恨他面目可憎,恨他心狠手辣,他也要牢牢将她锁在身边,绝不会放她走。
所以,他顾不上时间匆忙,急切地要将原本定在良辰吉日的大婚置办了。
只为了在她身上真正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她这一生从今往后都忘不掉,自己是谢枕鹤的妻子。
他以为,只要得到了她的身体,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能接受。
可在昨日自己将宁萱儿欺负晕了之后,看到她紧锁着的眉头,和被布帛勒出红痕的嘴角时,他有些迷惘了。
但他知道,那只是迷惘。
他心有愧疚,他心怀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