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起身接下旨意。
身后的素蝉起初绝望,之后乍喜,险些喜极而泣。背叛了旧主的小顺子面如土色,惶惶然不知所措。
不是说江才人马上就要失宠吗!
多少人熬了半辈子才得一嫔位,可江芙既无资历,又无子嗣,朝夕间便从才人一跃而上,坐上了妃位。
卢芸姣恨不得将圣旨抢过来反复确认。
不对,这于礼不合!这样一个战败国的俘虏,毫无母族支撑,摇身一变,怎么就成了淑妃?
亲眼见证如此高的位份在面前晋封,姑娘们纷纷看向江芙,震惊有之,艳羡有之。原来无论怎样严重的罪责,只是御座上那人一句话的事。
当然,不服者也有之。
“汪公公,江氏暗自抄录反诗,我正要回禀陛下。”卢芸姣拿出了那张罪证,笑得端庄。
汪文镜并没有立刻去看,只说:“婕妤,如今是要称淑妃娘娘的。”
“江才人罪责未定,若是德不配位也未可知。公公还是先禀告陛下为妙。”卢芸姣道,“江才人,你说是吗?”
“汪公公,我听闻宫中有许多叫人说实话的法子,对吗?”江芙蹲下身与狐狸玩闹,很是放松。
汪文镜喜庆的娃娃脸上闪着兴奋:“回娘娘,正是如此,您想让谁吐真言呢?”
江芙转过头,看向小顺子。
“得嘞!”汪文镜让侍从放下沉甸甸的赏赐,“腾出手,把他给杂家拖过来。”
“婕妤救我——”小顺子惊恐地胡乱蹬腿,还是被按在了地上,汪文镜走上前。
卢芸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咔哒一声,小顺子的小指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弧度。惨叫声传来,令贵女们不由后退。
江芙不为所动,正抱着狐狸一起神游天外,狐狸悄咪咪在她的裙摆蹭去身上的灰。
紧接着又是一根指头的闷响。
阳光更加刺眼,噼里啪啦,将小顺子照得瘫软在地,像一滩泥。
“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别再折磨我了!”小顺子抖如筛糠,冷汗浸透全身。
“真是个软骨头,说吧。”汪文镜颇为遗憾地放开了他。
小顺子与卢芸姣对视一眼,看到了后者眼中的威胁,咬了咬牙,一边哈气一边说:“都是贱奴对主子心怀怨怼,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将主子的笔迹偷出来临摹,妄图诬陷主子!奴才真该以死谢罪,死不足惜,只是、只是……”
他膝行至江芙身前,疯狂叩首:“娘娘大人有大量,奴才再也不敢了!但求您留贱奴一条命,贱奴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您且饶恕奴才,日后就当多了一条狗啊!”
小顺子说完坦白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相,都代表此案已经了结。芸婕妤敛起阴沉的目色,恢复了镇定。
“娘娘您看……”汪文镜询问江芙。
江芙拍掉身上的狐狸毛,站了起来。小顺子一通叽里呱啦的话,她其实并没有认真听,也记不清了。
她努力地回忆着,终于寻到线索:“你是不是说了……以死谢罪?”
随即开心地与小顺子一拍即合:“那就按你自己说的办吧!”
小顺子呆楞当场。
汪文镜此时倒真的有些喜欢这位娘娘了,不仅受得了陛下那古怪脾气,做起事也爽利极了!
“娘娘英明果断,这背主求荣的奴才,杂家便先带走了。”汪文镜笑嘻嘻道,背过身就要走。
“汪公公且慢。”芸婕妤叫住他,忍不住开口:“斗胆一问,陛下仅是因白狐认主才颁下这册封旨意的吗?”
皇帝那句少吃糕点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汪文镜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子,似是而非道:“芸婕妤应当知道,就不用奴才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