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省得。”卢芸姣又拿出了一个装满竹签的签筒,在众人面前展示:“这些签子上写着不同的内容,譬如抚琴、作诗、罚酒……也有空签,未投中者需抽签,抽中什么便按照上面所写去做,权当作乐。”
这法子的确新奇有趣,投中者可展示准头,未投中者也有展示才艺的机会,不至于失了面子。芸婕妤此话一出,贵女们来了兴致。
想要拿到今日魁首,抑或是有高嫁的心思,一定是要投壶或抽签的,不然连露面的机会也没有。
几个姑娘率先投壶。没投中的纷纷抽签,抚琴作画,苏庭仪作风豪迈,直接自罚三杯牡丹酒,宴饮正酣,颇有一番意趣。
直到芸婕妤的视线落在江芙身上:“淑妃姐姐,不如也来和大家同乐?”
这声姐姐唤得江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想推拒。
太后似有似无地施压:“你初来大绥,别拘着自己,要多和芸儿她们走动。”
“妾身遵命。”江芙起身答道。话说到这份上,不想上也要上了。
至于投壶的原理,应当和套圈差不多……吧?
于是,当这位光彩夺目的淑妃娘娘十分镇定走出席位,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起来十拿九稳的模样。
随后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拿起箭矢,扔了出去。
箭矢还未碰到投壶边缘,就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席间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芙不受影响,转过身子,一脸淡定地抽签。
芸婕妤接过她所抽出的竹签,揭开上面缠绕的布条,亮给周围的人看:“以思乡为题,作诗文一首。”
江芙挑了挑眉,对上卢芸姣的眼。
原是在这等着她。
作为战败国送来的人,忠字是第一要义。如果她做了诗,难免把握不好尺度,受人诟病。
她若推说不会作诗,怕是会被扣上欺君的嫌疑。毕竟第一日的绥宫夜宴,使臣曾说她腹有诗书,精通文墨。
不论作何选择,都无一利处。
“淑妃娘娘,洛邑的牡丹酒最是可口,庭仪方才喝得不够尽兴!”苏庭仪醉醺醺跨步到她身前,举起酒杯斟满:“劳烦娘娘自罚一杯,与在下共饮啊。”
“落子无悔,抽签亦是如此。苏家妹妹若是想找人小酌,日后多的是时机。”芸婕妤含笑推开她手里的酒杯。
方才嘲笑江芙的贵女也道:“我们绥朝女子爽朗,最厌忸怩之人。听闻淑妃娘娘在南烷可是一等一的才女,怎能不让我等开开眼界?”
苏庭仪微醺的眼恢复清明,盯向说话之人。
笔墨纸砚被呈了上来,周围变得安静。
江芙不是傻子,知道苏庭仪在帮自己。她拍了拍苏庭仪的手:“无事,你先回去吧。”
芸婕妤站在另一边,嘴角弯起,等待江芙的诗作。
江芙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场面真是熟悉。
“娘娘,需要派人通禀陛下吗?”素蝉小声问她。
“不用。”江芙挽起袖子开始研墨,又抬高了声音:
“离家千里,夜深不得寐时妾身的确会想起南地。那里的春日更早,雨水更多,有着许多难忘的人与事。妾身今日要作的诗,便和故地皇宫里的一桩密辛有关。”
南烷的宫廷密辛?这让在场许多人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多年前那场选秀,一位姓甄的女子被留了牌子。”江芙娓娓道来,“那天也和今日一样,是个极好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