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经过一个租马的铺子,店主自己的狗养得很是油光水亮,在郊外还有广阔的马场。江芙便把这两只狗送给了店主,又留下许多钱。
从窗子中看着它们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两个小圆点,消失在视线。
“娘娘对这些野犬比对人还上心呢。”素蝉打趣道。
“它们一眼就能看出善恶,比人单纯多了。”江芙拉上帘子,靠在软枕上,没骨头似的。
侍卫沿街采买了些民间小吃,素蝉将一个点心盒子递给江芙:“这家店开了许多年,当真是久负盛名,奴婢在宫里都听说过。”
江芙闻着香味打开,却发现里面夹着一个字条。
不会又是南烷太子传来的吧?江芙感到头大。让素蝉去后面的马车拿东西,支开她后打开了字条:
时机难得,皇帝不在。我会在东市口造出混乱,你趁乱跳车随我离开。
江芙震惊了。
糟了,她怎么忘了这茬!!!
*
盐铁使家的独子死了。
太和殿内,贺兰玥安慰着老来得子又丧子的盐铁使:“林卿放心,朕定会替你抓到罪魁祸首,将其千刀万剐示众。”
悲伤难以自抑的盐铁使却推拒了:“陛下国事繁忙,怎能耗费在这等……小事上,交给刑部即可。”
贺兰玥噙着笑:“爱卿大公无私,实乃朕的肱股之臣。朕怜林卿丧子之痛,这时候怎能劳累你。”
“传朕旨意,林大人告老还乡,朕准了,赐食禄良田。”他对内侍道。
内侍没有犹豫,就要去通传中书省拟旨。
“使不得啊陛下!微臣身子还算硬朗,自是要为陛下分忧,直至入土。”盐铁使再也顾不上哭,激动地说。
“这样啊。”贺兰玥手中的玉佩一上一下抛着,看得盐铁使的心七上八下。
盐铁使深深一跪:“陛下,臣以为前几日曾侍郎提出的用盐钞取代盐引的法子甚好,既能防止地方官府肆意加税垄断盐路,又能支援军需,微臣恳请陛下采纳此法。”
贺兰玥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再去接空中的玉佩。
啪——玉佩在地上摔成几块。
盐铁使没有抬头。
他表明了对改革盐引的支持,便是和不赞成改革盐政的卢相站在了对立面。往后的路啊,要怎么走……
“进喜,回来。”御座之上的人终于开口,叫住了那内侍。
“微臣蒙陛下赦宥,臣愿执鞭坠镫,万死不辞。”盐铁使终于抬起了头,鬓角似乎更白了些。
“爱卿说笑,你忠心为国,何罪之有?”贺兰玥批起今日的奏折,再不看他:“回去罢。”
盐铁使躬身后退:“微臣告退。”
出了太和殿,金黄的阳光让他恍如隔世,脚步一晃,险些跌下石阶。
“林大人,您悠着点。”汪文镜扶了他一把。
林大人没有回话,神游似的走了。
“陛下啊,您可是把那老家伙吓得不轻,差点就从台阶上掉下来咯。”汪文镜走入殿中,示意清扫玉石碎屑的宫婢下去。
“走回来的?”贺兰玥的头依旧埋在奏折中。
“害呀!奴才一刻不停赶回来,连马都累瘫了,您还嫌慢。”汪文镜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灌下去:“奴才放完火又看了场戏,看完戏又杀了个管事,可不耗时辰嘛!”
贺兰玥睨着他,没发话。
“那管事找死,我吊着他一口气刮了许多刀,这才耽误了回来。”汪文镜有些心虚。
他又凑近,神神秘秘道:“陛下,淑妃娘娘今日可是给您报仇了。”
“说。”
“这么些日子,奴才还是头一次见淑妃娘娘生气。”汪文镜便细细复述了他的所见所闻,感叹:“若是奴才早知道当年那畜生就住在隔壁,一定早早刮了他!参汤吊着,罩个渔网,三千六百刀,一下也不少。”
贺兰玥冷笑:“是你杀的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