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玥没说话,低头吃面。
这次的寿面放了盐,甜咸适中,里面的鸡蛋还淌着金黄的芯子,像她头上的金步摇。
贺兰玥想给江芙很多很多金步摇、金镯子、金足链,还有金制的妆台、镜子……这颜色很适合她。
“好吃吗?”江芙贼头贼脑地凑过来问他。
“应当不难吃,面我还是会做的。”没等贺兰玥回答,她又给自己补充底气。
贺兰玥夹起一口面,塞进她嘴里:“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很好吃啊!我也沾沾陛下的喜气。”江芙嘴角上扬。
喜气吗,怎么会有人说这是喜气呢?贺兰玥皱起眉。
“要我说啊,什么星象,太阳星星月亮怎么动,都有它们自己的规则,有时候和地上的人事也没有关系。”江芙抬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您看,无论如何天总会黑,太阳总会升起。无论如何,参星在西,商星在东,此出彼没,永远也无法相见……这些都是一定的。钦天监为了彰显自身的价值,或夸张,或有人授意,这都说不准。”
“你不要信这些。”江芙下了结论。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她与贺兰玥,原本也是不可能相见的。她盯着他,看见了他发间的一缕白头发,下意识帮他扯掉。
贺兰玥恨恨地看她,咽下嘴里的面。
江芙这话颇为离经叛道,不承认天象,不理会钦天监。她总有自己的一套解释,也有自己的各种感受。
有时贺兰玥能够窥探其中一二,她的痛楚、她的悲喜,不由分说地闯进他体内。他惊异地发觉,慢慢的,就算没有感受到她的疼痛,也会开始担心起这个细作。
这诡异的联系究竟来源于何处?是精怪生成,还是蛊毒作祟?
总之他再也不能无拘无束地行事了。
“江芙,你是妖怪恶鬼么?”他问得突兀。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不是。”江芙随口答道。对古人来说,她可能是比妖怪更难以接受的存在。
下一刻却被贺兰玥带进怀里,温暖的,熟悉的。
“是也没关系,你不要怕。”他说。
第47章“我希望陛下也爱我。”……
近两日的气温猛然升高,足蒸暑土,闷热如蒸笼,连蝉鸣都蔫了起来,断断续续。
与之相反,璇玑殿内清凉无比。宫人转动扇车将冰盆凉气吹起,拂过摆放的花卉盆栽,冷风带香。
江芙卧在贵妃榻上,一点点抿着杨梅酥山。酥山形如山峦,上面是绵密的冰酪,点缀新鲜杨梅,下面的碎冰淋了米酒,酸酸甜甜,像是
杨梅酒酿冰激凌。
她舒坦地半躺,手中是一本摊开的地理志。足不出户看江山,实乃夏日的享受。
在淑妃娘娘的授意下,璇玑殿的宫人也都得了一份冰镇乌梅汤以及水木瓜,一同清凉解暑。
不仅如此,在最炎热的半下午,璇玑殿实行了高温室内办公机制,只洒扫整理殿内,等到外头太阳小了再去庭院中做活。
体贴下属又大方,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主子。如此一来,宫婢内侍们更加推崇淑妃娘娘,只想一辈子都追随她。
“娘娘,魏王殿下在门前徘徊许久,却也没让人通传。”素蝉从外走来。
江芙放下酥山,回忆了一下太平郎的样貌。这孩子或许是因为上回她的话不敢进来,只在外头犹豫。
“让他进来。”江芙道。
“是。”
上回也算误打误撞,若不是她偶然留太平郎用膳,恰巧他对牛乳过敏又故意没说,江芙估计早就喝下了紫苏饮子,此刻已经陷入没有呼吸的假死休克状态了。
那莲子蜜据说源自岭南之地,明明是毒,却有莲子清香,才得了此名。江芙不明白下毒之人借苏庭仪之手让她假死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要害她,为何不直接用致命的毒药?
难不成是贺兰玥的仇敌?杀不了他,就只能从自己下手?
事情败露,苏庭仪倒是怔怔的,只说她什么也不知,许是店家做了手脚。江芙佯装相信,将她放了出去。
江芙无法捋清楚因果,总觉得缺了什么。于是她暂且抛开此事,吹着冷风吃酥山,等着苏庭仪那边的线索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