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剥荔枝那样……
江芙实在说不出口,坐如针毡。
“臣妾已经记不清了。”她表情疏离,耳尖却已经红透。
“真可惜。朕的梦就记得很清,下回讲给你听。”贺兰玥捏着她的手,一个指节连着一个指节,似乎很好玩。
江芙第一次见贺兰玥,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坐在他身边。那日雷雨交加,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皇室宗族上前恭贺陛下千秋万岁。
到了臣子的环节,丞相卢丹臣率先躬身行了一礼,他带着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看起来很腼腆。
“臣恭贺陛下,寻得灵帝骨肉。”
卢相此言一出,犹如清水入滚油,大殿内顿时炸开。
要知道当初灵帝传位于贺兰玥一事本就疑点重重,还有贺兰玥弑兄夺位的秘闻。
灵帝贺兰嘉没有皇子,仅有一位公主,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困境。他临死前写下了传位给贺兰玥的遗诏,紧接着便离奇身亡……
如今卢相居然推出来一个孩子,说这是灵帝留下的骨血!然而灵帝已经不在,如何能印证这就是他的孩子?
贺兰玥依旧兴致缺缺,桌下的手热衷于捏江芙的小臂,很软和。
“卢相此话何意?先帝人已宾天,这孩子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汝南王世子哈哈大笑。
“先帝曾临幸过教坊司一歌伎,并未记录在册,先帝身旁的内侍总管可作见证。歌伎从那时起有孕,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因贵妃萧氏善妒,她便将这孩子隐匿了下来,一直养在宫外。”卢相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直到歌伎死前,才向旁人吐露此事。”
林子业摇头,醉醺醺道:“若是这样便能麻雀变凤凰,捡个皇族身份……那我也不必只当个世子了,直接说我生母是前朝某皇帝幸过的宫女,哈哈,咱也是皇族血脉了!”
“你这孽畜,给我闭嘴!”汝南王的脸上青红交加,呵斥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真如林子业所说的一样,那卢相可就是欺君之罪。
不过卢相一生清正,也有人相信他所说,这孩子就是灵帝的儿子。
挑在千秋宫宴的时机亮出此事,卢相的态度显而易见。
“太平郎,不是教了你怎样行礼吗?”卢丹臣垂眼对那孩子说道。
男孩怯怯走上前,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稚嫩:
“奴名唤太平郎,给皇帝阿叔请安。”
第44章“江芙,朕赦你无罪。”……
大殿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皇室遗珠吸引。
然而他们只敢打量殿中的丞相和那男童,并不敢抬头直视天颜。这便是权力的妙处,无论作何反应,底下的人也只会帮你想好理由递上去。
一个宫婢不慎将木案上的汤羹洒在了南烷太子衣摆,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
太子平易近人:“无妨,没烫着吧?”
宫女红着脸摇头。
这场景在大殿高处被看的一清二楚,江芙心里好笑,却刚好与薛伯棠对视。他正要前去后殿更衣,回首神情复杂,眼中带着些遗憾。
有毛病,江芙不再看他。
“你说,这孩子同朕长得像吗?”贺兰玥转头问江芙。
“看不出来。”江芙望过去,太平郎小小一团缩在下面,后脑浑圆,脖颈上的金锁垂下来。
贺兰玥起身,走下御座。
卢相颇为警惕,贺兰玥行事疯癫,当堂把太平郎杀了也不足为奇。
贺兰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停在太平郎面前,负手看他。
太平郎虽然没抬头,却隐隐感到一股不带感情的力量压在他身上,肩膀抖了抖。
“喜欢骑马吗?”贺兰玥道。
“回皇帝阿叔,太平郎只骑过木马,没有骑过别的马。”太平郎嗫嚅,看起来很想钻进地缝里。
贺兰玥沉思一瞬,招招手:“汪文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