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耀垂首继续削箭头,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怕自己和布折打架的时会吓到彦遥,故而只简略说了两句。
不妨彦遥伸手就扯他衣服,耿耀抬手想捂着,又失笑一声垂下手。
道:“没受伤。”
耿耀:“不害怕吗?”
“自是害怕,他若是把你劈死了可如何是好,我就没有夫君了。”彦遥见他身上确实没伤才放心,又见他肌肉扎实如铁,调皮的伸出手指戳了戳。
“别耍流氓。”耿耀侧身躲过,问:“黑齿人和戴正平的事你知道的,不怕我露了底细,到时候牵连到你?”
“可是耿哥哥是阿遥的夫君啊!”彦遥手撑着侧脸,垂下的帕子流光溢彩,却不及他容貌万一,他轻眨双眸,一字一字道:“阿遥和夫君同生共死呢!”
因太过娇软,软了嗓音,也多了几分不着调。
耿耀不知怎的,就想问一句:“若你夫君不是我呢?”
“那耿哥哥的事是牵连不到我。”彦遥:“不过旁的夫君也会有别的事,人这一世安稳是意外,意外才是常态。”
他说的坦荡,耿耀盯着他笑了下。
“所以耿哥哥是因为担忧家中之人被牵连,才愁眉不展的?”彦遥好奇道。
耿耀手握匕首,手背青筋凸起,道:“不是,我就是见那和亲的公主,有些”
彦遥:“你见了公主?”
耿耀:“远远一瞥,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穿越这些年,哪怕大景非盛世,他也不由的成了大景人,大景男儿。
让一个本该灿烂的公主去和亲,这是对大景男儿的耻辱,耿耀心中的那把火被尘土闷着,已闷的他浑身发疼。
可是又能如何,他现如今不过是乱世一蝼蚁,上有天道抽走灵气,制约他当个普通人。
下有皇权忽视百姓,将领要么屁都不懂,只知道朝上方拍马屁,要么就是能打的将军不受重视,缺衣少粮各种荒唐皇令。
耿耀在武平县时,也曾年少轻狂,无聊的行走在各军营里,想着耿母不愿,他就偷偷的找个明将,披个马甲,背地里出战打几场。
最后结果千奇百怪,不提也罢。
匕首锋利,他一下下削着木头,木屑卷起落在地上,不妨彦遥抬了手,那泛凉指尖落在他紧缩的眉心,好奇道:“耿哥哥,你想不想当皇帝。”
耿耀手一抖,匕首差点没削到手上。
彦遥被他吓的脸色苍白,这要是削到手上,半个手掌要没了,忙夺了他的匕首扔到一旁。
恼怒道:“杀猪郎你小心些,这么大的人了怎还不稳重。”
耿耀:他不稳重怪谁。
“耿哥哥,你想不想当皇帝?”
耿耀瞬间回神。
“别说这种找死的话。”
“哦。”彦遥把圆凳往他身旁挪了挪,这次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耿哥哥,你想不想当皇帝?”
耿耀:这玩意是他想不想的事?
“耿哥哥?耿哥哥?你想不想?想不想?”
“耿哥哥,你怎么不理阿遥。”
“耿哥哥”
耿耀求饶道:“别叫”
彦遥:“为什么?”
耿耀:“扛不住。”
这是真扛不住,耳朵发痒,一直痒到了心底。
彦遥似是被他逗乐,趴在他肩上笑的直不起身来,若是黑线能化为实质,此刻定是已经挂满了耿耀脑门上。
斜阳落在脚边,驱散刚才沉闷,两人衣袖交叠,耿耀垂眸看向肩头黑发,深邃的双眼里是不易察觉的温柔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