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朕放过吕昭仪,你能不爱赵晛了吗?
谢昭昭骗他。
即便他步步退让,答应她放过了吕昭仪,她还是满心满眼都是赵晛。
当年赵晛的存在本就是个
错误,如今的谢昭昭更是如此。
他就该直截了当杀了她,只要将她脖子拧断,谢昭昭再也无法扰他心神。
赵瞿动了杀心,手下自然是不留余力,却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忘记了他与谢昭昭之间的羁绊,不过短短一瞬颈上便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喉管像是被挤压成一道狭窄的褶皱,残存的氧气在胸腔里炸成无数尖刺,生生穿过血肉在肺部横冲直撞。
赵瞿无法呼吸,身体抽搐着向前弓起,止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而谢昭昭却觉得四肢百骸被打通了般,除了喉间隐有窒息感,那先前的疲乏和混沌一扫而空,仿佛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体内。
像是电量告急的手机突然插上了快充电头。
她今日煎熬了大半天,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像是踩在云端,却又寻不到合适的理由让赵瞿出手伤害她。
谁想到这一趟竟还有意外之喜,谢昭昭颇有些享受地仰起头,任由那卡在颈上的手掌不断收力。
不过刹那间,她耳朵不嗡嗡作响了,双目似是更加清明,苍白诡红的脸庞也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当谢昭昭后知后觉意识到赵瞿起了杀心时,他已经咳得浑身发抖,双膝一软,便直挺挺倒在了她面前。
谢昭昭:“?”
被掐脖子的人不是她吗?赵瞿怎么昏过去了?
她揉着脖子干咳了几声,待到呼吸平稳,试探着推搡了赵瞿两下:“陛下?”
赵瞿毫无反应。
这次不像是装的。
谢昭昭蹙了蹙眉,脑海中莫名闪过赵瞿前些日子的古怪行径。
他总是能在她受伤的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伤口,连那些遮盖在衣裙下不为人知的伤势也了如指掌。
他非要给她手腕上的伤口上药,还强硬地命令威胁她,不许赵晛再伤害她分毫。
还有许多曾经相处时被她忽略的细节。
譬如谢昭昭在太后立规矩时装晕,傅母用针扎了她的脖子,她感知不到痛觉,但听到赵瞿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而后冲过来捏住了她的耳垂。
譬如谢昭昭在千步廊之宴上被胜男追着咬了一口,坐在高位的赵瞿却嗷了一嗓子,狼狈摔在了地上。
再譬如谢昭昭在别苑曲水亭中与赵晛、橙淮两人对饮,赵瞿便大半夜乘着步辇满山头找寻他们,捂着肚子痛苦地摔在了她的脚下,哆哆嗦嗦朝她伸出了手。
她没记错的话,当日她恰好来了癸水。
谢昭昭又想起了此次赵晛入宫的目的——侍疾。
赵晛曾与她说过,赵瞿突染怪疾,总是觉得身上疼,一会是手臂疼,一会是脖子疼,寻不出什么规律,但身上却没有伤口。
好巧不巧,他怪疾发作的时间,又正对上赵晛割她手臂放血的日子。
往日记忆中凌散的碎片,在此刻突然被拼凑成了完整的真相。
谢昭昭不禁呆住。
所以她痛觉从来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赵瞿身上?
第45章四十五个女主你跟父皇之间是怎么回事……
谢昭昭愣神之间,任羡之已是踏入了立政殿。
他目光无意间瞥到地上弯成虾米似的赵瞿,神色一滞,顿时加快了脚步:“……陛下?”
方才赵瞿摔倒时撞翻了案几上的水盆,铜盆倒扣在地上,蜿蜒的水流浸透了他的衣袍,沾染在暗色的布料像极了血迹。
任羡之心跳险些骤停,直到俯身探出赵瞿还有脉搏,这才缓缓舒了口气,放下肩上的药箱,略显吃力地将赵瞿扶了起来。
他将赵瞿的手臂绕在肩头,看向神情恍惚的谢昭昭:“劳烦娘娘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