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一切细微的动静,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声,甚至于她的气息也比往日更加炽热。
倘若那时候谢昭昭摸一摸他的心口,怕是一眼就能堪破他的伪装。
赵瞿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
她指尖所触之处,每一寸皮肤都泛着酥酥麻麻的灼意,无法言喻的刺激感仿佛一道雷电在脑海中炸开,沿着四肢百骸贯通而下,又快速地弥漫开,化作一阵阵颤栗。
像是会麻痹神经的毒物,让他无法思考。
甚至堕落到沉溺其中,听到她大不敬地喊着他的名字,他亦是不愿醒来。
直到谢昭昭不经意间摸到他腰后的疤痕时,他才恍惚清醒过来,心尖似是颤了下,不知是怕吓到她,还是怕她嫌恶心。
她沉默不动的那一刻,好像变成了漫长的一整年。
赵瞿静静地等待着。
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可惜没等到谢昭昭做出什么反应,那坏事的赵晛便莽莽撞撞闯了进来。
赵瞿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谢昭昭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正要转移话题,却听他淡淡道了声:“刚醒。”
谢昭昭自是不信他的说辞,抿了抿唇:“陛下方才起热高烧,任太医来过,凑巧他家中有急事便先行离开,将药浴擦身的事情托付给了我。”
说罢,她又忍不住道:“既然陛下已是无碍,我就先退下了。”
不等赵瞿回应,谢昭昭哗啦一下站起身,匆匆忙忙便想要离开,还未抬腿迈出汤池,脚踝上倏而多了道沉重的牵扯力。
赵瞿攥住了她的脚腕:“你就这样走?”
谢昭昭愣了愣,后知后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紧贴在皮肤上的外袍。
她刚才褪下赵瞿里裳,看到某处模模糊糊的轮廓后,忽然生出一丝危险感,便随手捞了一件外袍裹在了身上。
但袍子布料薄,浸透了水就像是没穿一样,贴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
赵瞿松了手,转身背靠在汤池边,微微阖目:“换好衣裳再走。”
重喜早便备好了干净的换洗衣物。
谢昭昭褪下湿透的外袍,仓促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手忙脚乱套上了衣裙。
她忍不住想,她要是会遁地就好了。
便如此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遁到岭南之外,也免得日后再与赵瞿相见了。
谢昭昭穿好衣裳便径直往殿外快步跑去,跑出没多远又倏而顿住脚步:“陛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赵瞿想也不想:“不能。”
他垂着眸,指尖轻叩在池沿上,皮笑肉不笑道:“朕要将她大卸八块。”
谢昭昭:“……”
没想到她还一个字没提,他竟已是猜出了她的心思。
谢昭昭并不想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上去批判别人,于她而言,这件事本身就跟她无关,所以谁对谁错也根本不重要。
她只在意结果如何。
倘若赵瞿杀了吕昭仪泄愤,便是与吕家,乃至于整个北人一族为敌。这原本跟她也没有关系,但现下她许多事情都要依仗赵瞿,要是赵瞿提前给自己作下线了,她的好感度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转头去攻略赵晛。
谢昭昭试图与赵瞿讲道理:“吕昭仪犯下大错自是罪该万死,陛下想要怎么惩治她都不为过。只是吕丞相为北人之首,这些年效忠陛下,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陛下便是看在吕丞相的面子上,不妨再给吕昭仪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的确该死。”赵瞿自喉间挤出一声轻笑,“若想重新做人,何须如此麻烦,朕帮帮她就是了。”
“……”
谢昭昭怀疑自己说了这么长一段,听到他耳朵里就是“吕昭仪该死……阿巴阿巴阿巴……吕昭仪重新做人……”
完全是对牛弹琴。
赵瞿似乎根本不在乎后果如何,他只要吕昭仪死。
谢昭昭顿觉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如今跟赵瞿算得上一根线上的蚂蚱,赵瞿又是给她爹升官赏宅,又是给她娘封爵食邑,连带着她小妹都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和商铺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