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回望赵瞿时,见他迎着月光的脸庞上似是浮现一抹诡红,慢了半拍总算明白过来他的问题。
谢昭昭和赵晛成婚后至今尚未圆房,两人就算同寝同眠,也只是单纯睡在一张床榻上的普通室友关系。
只不过在外人眼中却不是如此。
她嫁入东宫第一夜,赵晛便割了手指往检验贞洁的帕子上挤了两滴血,佯装出两人已经同过房的假象。
谢昭昭本可以直接告诉赵瞿,她和赵晛之间清清白白,却不知怎么,见他神情微涩又扭捏的模样,莫名生出了一丝戏谑之意。
她歪着脑袋看他:“陛下不想让我跟太子殿下做那种事吗?”
赵瞿当然不想。
他光是想到她与赵晛赤身相对,纠缠在一处的模样便烦闷狂躁,但他不想归不想,谢昭昭三番两次的反问,令他觉察到一种被拿捏钳制的不适感。
他向来是操控棋盘的执棋者,而非受人牵制的棋子。
赵瞿不语,便盯着她看。
颇有她不回答便如此与她耗上一夜的架势。
谢昭昭急着赶回去,自然没时间再继续在这里干耗着,不得不收敛起玩意:“我不做。”
赵瞿问:“朕怎么相信你?”
“……”谢昭昭被问得一默,唇角轻抿,“今晚我跟我阿妹睡在一起。”
见他仍站着不动,她视线下移落在他微微收紧的手掌上:“陛下,可以松手了吗?”
“朕不喜欢你身上的披风。”赵瞿并未松手,而是向前了两步,似是要抬手解开她颈上的披风系带。
谢昭昭反手攥住了他的手,挡下他的动作:“陛下是想让我披你的狐裘吗?”
“方才在望舒湖畔恐怕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们,陛下行事张扬不要紧,旁人总不敢戳着陛下的脊梁骨说闲话,可我却不一样了,如今我还是赵晛明媒正娶、过了祖祠的太子妃。”
她轻声道:“狩猎场上人多眼杂,陛下就当是为了我,可否在外人面前敛些锋芒,不要做些让我进退两难的非议之举?”
赵瞿动作顿住,眉梢似是压了压,却终归是没再继续解她的披风了。
两人并未一同离开,赵瞿留在山坡上赏月,而谢昭昭则原路折回了望舒湖畔。
她在出树林之前,将挂在脸上的狐狸面具随手扔在了草丛里,沿着望舒湖绕了半圈,正巧碰上了刚刚应付完两位郑国使臣的赵晛。
谢昭昭便猜到赵瞿离开前,可能会将烂摊子扔给赵晛处理。
赵晛满身酒气,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勉强被身边的侍从搀扶住。
谢昭昭顺手在侍从手里接过了赵晛:“殿下,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赵晛抬头看清来人,脸上多了些醉醺醺的笑意:“阿昭,是你啊!你不是和吕昭仪在一起,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湖边?”
不等她回答,他便将手臂绕在了她肩上,半边身子的力道都压了下去:“孤将郑国使臣安抚好了,他们准备将郑国的宁华公主送来和亲,只等父皇应下这桩婚事,往后郑国与越国便是同盟之邦……”
赵晛说到此处打了个酒嗝:“听闻宁华公主有倾国倾城之色,不知父皇纳入宫中后,可会为其美色所迷。”
谢昭昭微微失神。
这般两国结盟联姻的大事,联姻对象无非就是赵瞿或赵晛。
但赵晛已有太子妃,那郑国公主又不能给赵晛做妾室,便唯有嫁给赵瞿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郑国物产丰饶,贸易繁荣,每年出口大量丝绢布匹、铜器铁器和农具皮革等货殖到越国,再从越国高价买回一些香料、药材、翡翠、玳瑁等珍稀的货物。
倘若赵晛与郑国结盟,必定是锦上添花,繁荣共进。
赵瞿后宫花团锦簇,他向来是来者不拒,如同集手办似的将各色美人纳入后宫。只是他从不宠幸她们,便将她们当做好看的物件儿般,好吃好喝供着。
本就已是佳丽三千,再添一个宁华公主似乎也无足轻重。
谢昭昭想到此处却觉得呼吸微滞,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方才赵瞿将兰草别在腰间的动作。
她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的情绪,并未多言,只将赵晛搀扶到了营帐。
果然如她所料那般,谢彰彰和橙梓都在她的营帐外等着。
见两人一同归来,橙梓先是一愣,随即又松了口气:“昭昭,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谢昭昭面不改色道:“那宴上来了两位郑国使臣,陛下与使臣之间闹了些不愉快,好在有太子殿下从中转圜,因此耽搁了些时辰。”